溫知滿:「……?」
之後那老郎中來施針了三次,最後一次身邊帶著一個年輕的學徒。
季隨今日恰好不在,朝中現在正在重新翻牌,有人上奏提議給季隨爵位,起碼是要封個將軍;有人說季隨在德順門突然離開,要不是留宣侯突然救場,早就讓敵軍在德順門攻破了城門進來了。
也有人說,季隨血腥殘暴,把西直門的人全部屠盡,駭人聽聞。
新帝也頭疼,季隨跟在他身邊,之前只是個幕僚,緊迫時刻受任軍職,如今立了戰功,卻因屠殺康王一事被朝中官員攻訐。
季隨不在乎,他在乎的人還沒醒來,所有事情都得靠邊站。
他面無表情地熬到下朝,那些人還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實在浪費時間。
他從宮裡出來,剛上了馬車,青隱急忙趕來說:「程連雲又跟著那老郎中來了!」
季隨眉心下沉,手指搭在車窗上:「三番兩次送上門,讓他死。」
青隱不敢多言,正要去傳話,卻見何舟也趕了過來,抱拳道:「主子!老郎中和程連雲已經離開了,說不日小侯爺便會醒來。」
季隨神色一怔,讓人架著馬車趕緊回到侯府。
他推掉身上的事務留在侯府,沒有把老郎中這句話告訴任何人,甚至連侯爺侯夫人都不知道,只私心地想著,讓溫知滿醒來時,第一個看見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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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知滿醒來那日,屋裡的燭燈早已熄滅,烏漆嘛黑的。
他睜開眼,什麼都沒看見,嚇得還以為自己是眼瞎了,心中直咒罵魏域,直到他看見窗台上的幽幽的微光,心中才鬆了口氣。
沒瞎,是天黑了。
他躺在床上,身上提不起力氣,眼珠子提溜直轉,等眼睛適應了屋裡的光線,他才看清自己旁邊原來還躺了一人。
是季隨。
心跳開始加快,溫知滿盯著床梁,沒一會眼睛就移動到旁邊的人身上。
他兩根手指一點點往旁邊爬,動作遲緩地像只烏龜,好不容易碰觸到這人的衣袖,正要勾著再睡一覺,旁邊的人猛然驚醒,直接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屋裡有一道呼吸逐漸加重,溫知滿瞪大眼,盯著那道一動不動的黑影。
而後溫知滿看見那道黑影靠近,伸手虛虛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慢慢撫摸上他的臉。
溫知滿下意識張嘴就要對著這隻手咬下去,牙齒已經露了出來,那隻手依舊停在那裡沒有動,似乎也在等待著刺痛下去,讓他知道不是在做夢。
溫知滿閉上嘴,不滿地輕哼一聲,撅起嘴對著那隻手吻了一下。
他正要問怎麼回事,季隨便如觸電般收回了手,慌忙地去點亮旁邊的燭燈。
屋裡亮了起來,溫知滿眼睛被光亮刺了一下,眼尾閃著淚花:「亮——」
眼睛要被亮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