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場慘敗讓他退卻了、畏縮了嗎?
全然沒有。此後十幾年裡每有戰他必親征,且依然次次做先鋒,衝殺在兩軍交戰的最前。這是讓寧悠一度完全不能理解的。
曾經她無數次想問,刑城關一戰難道就不足以讓你意識到,你也只是肉體凡胎,而不是戰神下凡?為何你就不能絲毫為你的妻兒考慮,總要如此拿性命做賭注呢?
現在她望著他左眼的傷,他深邃的右眼裡鋒利自信乃至於自負的神色,卻不知如何才問得出口了。
他就是如此,任何過分的期望都像是她的自私。
廿四這日剛過正午,趙虓忽從大營回來了。
寧悠從小書房迎出去,行到廊上,就見他已披掛齊整,一身金鱗鎧甲,將兜鍪夾在胳膊底下,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
她心中一陣揪緊,這是要準備出兵了?
緊走幾步上前,「殿下……」
他兜臂攬住她,「我這便要走,路過府里,特來跟你打上一聲招呼。」
她才想起那做好的佩囊還未及贈他,「殿下等我須臾。」一邊往屋裡去,一邊連聲讓錦鈺將東西找出來。
捧著繡好的佩囊回到他跟前,「殿下帶著這個吧,裡面是妾自小佩在身上的平安扣,讓普寧寺的大和尚訟過經文,可佑殿下安然無虞。」
他接過去,看著烏金的緞面上繡的虎首霸氣威武,翻過來則是那隻他見過的,栩栩如生的鹿,「這不是你前幾日在做的?」
「是妾專門在殿下出兵前趕出來的。」
他面上並無波瀾,但寧悠瞧見他眸中深邃,情潮翻湧。什麼也未說,他只是低頭粗重地吻住她,好半晌,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才留戀著將她鬆開。
她勉強將氣捋勻,微紅著臉道:「妾給殿下佩在腰帶上?」
他卻道:「裝在腰囊里吧。」
「可妾做了佩繩的……殿下是不想叫人看著您佩了這個,怕有礙威嚴?」
「是怕路上奔波,不慎再遺失了。」
她便依言打開腰囊,將小上許多的佩囊塞進去。他這腰囊里已裝了幾樣東西,她順手整理,忽然地一滯。
一條玄色繡有五爪龍紋的紗帶。
這是他在祭祀等隆重典禮場合用以遮覆眼傷的,為免這疤痕兇狠猙獰,有犯蒼天宗祖,以示避諱尊敬,才在這樣的場合蒙在眼上稍加遮蓋。
他眼上的傷,或許因他自己也從未在意過,久而久之往往連她也看得慣了,忽略了。就連曾經用來謔笑他敗績的「獨眼兒」的綽號,也被他用鐵與血的殺戮變成了催命的咒符,無人再敢提及。只有這樣特殊的,別人不需有的物件,才提醒他異於常人之處,也刺眼地告訴她,他曾經怎樣地從鬼門關走過一遭回來。
她的心重重地一顫,扣上腰囊,依偎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腰,「殿下定要平安歸來,妾會日日為您誦經祈福。」
趙虓抱住她,輕拍了拍以示安撫。
「顧好自己和兒子。」他揉揉她小腹,「我走了。」
她只得鬆了手,目送著他頭也未回地離開,一直到那道魁梧背影消失在盡頭之處。
第23章 喜相迎張羅餐膳
即便趙虓胸有成竹三日之內必能破城,但吸取了建孜的教訓,早有準備,抵死反抗的孫騰守軍還是讓靖軍吃了些許苦頭,多耽擱了不少日子。
汝州一戰,一直到月底才算是以取勝告終。
總算有驚無險,安然度過。
已是二月開了春,北方天氣轉暖,冰河化凍,即便是建孜這樣的北境邊城,竟也在這時候有了星星點點嫩綠的春色。
妊娠惡阻這個坎兒算是跨過去了,寧悠這些日精神頭好了許多,閒來無事的時候便制了張大事年表。表上分作兩列,一列是她記憶里前世的事情,另一列則是當下。自然,趙虓被封儲君監國以後之事她並不敢寫下。
兩條時間線清清楚楚,便是從石徑祥這裡有了分岔,再沒有重疊過。
她提起筆來在左列加上一條:正德十六年二月初二,汝州既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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