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訊界面一片灰暗,它安安靜靜立於置物架,如最平常的死物。
沒有游司梵靈動羞澀的模樣,自然也無法得知對方傷於何處。
聞濯微微皺眉,眼底無意識流露幾分不虞。
磕到哪了?
仿佛有感應一般,重物在地面拖動的吱呀音響起,游司梵像是成功制伏害他出糗的元兇,重新站起身。
椅子腿牙酸的歸位聲。毛絨織物摺疊的輕聲。木質櫃門打開又闔上。
「不疼,不疼的,去問嬸嬸拿藥油抹一下就好……」
窸窸窣窣的嘟囔逐漸遠去,某位極其狼狽的少年終於順利離開聞濯聽覺範圍。
聞濯好像能想像出遊司梵咬著下唇,滿臉委屈的可憐相。
分體式長裙後背唯有幾根細長黑線,它們曖昧環繞於主人的脖頸與腰窩,如同一幅氤氳的山水畫,黑和泛起淡粉色的白交織輝映,毫不設防地在聞濯腦海袒露。
嘩啦——
深黑色淋浴噴頭驀然開啟,冰冷的山泉水傾瀉而下,持續而有力的水柱淋遍青年全身,撫過那些溝壑分明的肌肉。
清涼水汽沁透五感,然而聞濯眸中的欲色沒有因此降下半分。
水珠匯聚成斷斷續續的小溪,淌過他克制著規律呼吸的下腹。
輪廓清晰的腹肌緩慢起伏,仍在嘗試忍耐即將爆發的瘋狂。
聞濯昂起下頜,任由冷水淋濕他的臉。
水滴滾落他挺拔的鼻樑,一滴漏網之魚消融於他唇珠正中心處,那常年冷淡的薄唇湧起淺色的紅,往日端方自持的君子染上燥意,一霎顯露不可直視的鋒芒與張力。
他閉著眼,極慢地深呼吸,從胸腔深處,吐出一口灼熱氣息。
在聞濯最為難耐的時刻,無聲無息的手機忽而震動。
「鈴!」
長睫掛滿細密水珠,他抬手撫去滿臉濕漉漉的水痕,晦暗不明的眼眸慢慢睜開,帶著無盡的濕意和隱忍,望向不合時宜亮起的屏幕。
「鈴鈴——」
備註為「聞女士」的聯繫人長髮及腰,棕色波浪卷內斂而張揚,一張明艷的面龐朝他微笑。
右下方綠色的接通按鈕不斷閃爍,仿佛是她在催促聞濯趕緊過來。
聞濯於淋浴下又冷靜幾秒,面無表情地選擇接聽。
手太濕,他點了好幾次才完成最平常的動作。
指尖觸上屏幕,幾滴水珠滯留其中,「接通」二字在水的簇擁下顯得怪異而擠壓。
這些無生命的液體,就如此匍匐在光滑玻璃的表層。
[與「聞女士」通話中。]
[通話時長:0:01,0:02……]
「媽。」
聞濯聲線低啞。
「在洗澡啊,回X城幾天就感冒了?」聞羽斐笑話他,「小靜和我說,你在遊戲找了個女生談戀愛,今兒下午還優哉游哉餵流浪貓?」
聞濯無語:「不是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