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深陷哄貓困境的游司梵無知無覺:「怎麼在生氣啊?」
「不喜歡這個口味的貓條?」游司梵眉心微蹙,觀察黑貓看不出神情的貓貓臉,「還是它開封有點久,沒有第一時間吃完,你就生氣了?」
游司梵視線來回搜尋,終於在貓爪爪邊上發現一撮微濕的絨毛。
他靈光一閃,感覺自己火眼金睛,看破黑貓不高興的小心思。
「原來是因為我的懷抱和保護不嚴實,雨又太大,不小心淋濕你的毛嗎?……」
「對,這側的雨確實很大。」
一道冷冽男音響起,打斷游司梵的推論。
碎碎念的呢喃霎時靜下,聞濯理性而富有條理的敘述迴蕩在游司梵身邊。
「最初我過來,是因為看見你短褲有點濕,想提醒一下,避雨廊並不是一處絕佳的躲雨地點,你這樣淋雨恐怕會感冒。」聞濯面色淡然,執傘的手傾向游司梵,相當自然,鴉羽似的長睫無波無瀾,沒有顫動半分,但誰也看不見他微微泛紅的耳根,「你說的很對,是我不撞南牆不回頭,明知你可能會覺得冒犯,但我還是想試試,抱歉。」
黑貓停下爪子攻勢,游司梵訝然側首,看向近在咫尺的聞濯。
青年一向挺拔的脊背稍稍躬下,不過是談論幾句話的盞茶時間而已,他肩頭衣料已然被作亂的雨打濕,隱約透出輪廓分明的肌肉。
他將三分之二的傘側向游司梵,為少年和他的黑貓遮風擋雨,在仿若淹沒整個世界的暴雨中不再顧及自己,辟出真正的桃源。
游司梵呼吸一窒。
比起狂風暴雨,聞濯的眼眸更似令人一去不復返的深淵。
足以撕碎他未經世事的魂靈。
「——請問,我可以為你撐傘,遮擋那些無法預測的雨滴嗎?」
他願意嗎?
游司梵忘記了。
他不知道自己最後回答了什麼,但大抵是同意的,或者是默認。
當他回過神,黑貓已經收斂脾氣,又做回矜持大小姐,就著飼養員的姿勢,繼續舔舐貓條。
而游司梵自己則待在傘下,舌面無意識地卷吃那顆薄荷糖。
冷香一如既往,縈繞在這方小小天地,傘面之下,全然是聞濯特有的氣息。
他甚至不用故意確認,轉頭去看,就能知曉聞濯還在身側,沒有食言離去。
他還在為他撐傘。
咔嚓。
游司梵齒關一合,咬碎糖體的一角。
仿佛是一個意味著清醒的信號,街對面的霓虹燈牌閃閃爍爍,色彩衝破雨幕的隔閡,直白坦誠地現於游司梵眼前。
雨聲依舊淋漓,天氣預報說的「雨勢將會逐漸變小」仿佛成為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