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司梵走在這條連前人行走痕跡都淡去的山道,心頭閃過一絲難言的警惕。
連綿近一個月的雨把南線毀的差不多了,原本被登山客踩開割走的雜草迅速復甦,樹的枝椏低低延伸,本就昏沉的天光灑不進山林,唯有雨幕無窮無盡。
雨隔去白日的光,隔去飛鳥的鳴叫,也隔去信號的傳遞。
越往山腰走,信號就越差,不知是暴雨的關係,還是南線沒有鋪設信號塔,總之,司二嬸已經失去聊雁書的權利。
當她第五次發不出去語音條,視頻請求也因為信號不佳而被系統掛斷後,她特意停下前進的步伐,氣喘吁吁,命令游司梵給她開流量熱點。
「快點。」
司二嬸深呼吸,扯起嗓子,使喚綴在後面的游司梵。
「你站那麼後面,我怎麼連的上熱點?趕緊到前面來。」
結果當然沒有任何改變。
游司梵解鎖屏幕,默默舉起手機,按她要求往前些許。
司二嬸熱切地望過來,卻見游司梵屏幕上的兩格信號不斷變幻。
在游司梵徹底站在她面前後,那僅剩的兩格獨苗苗,徹底夭折。
【您已離開服務區。】
【當前為:無信號模式。】
游司梵不說話,只是默默看著司二嬸。
他墨色的眼瞳雖然不言不語,但好似一切都說盡了。
司二嬸:「……」
她眼皮精心化的閃粉早在行動間糊成一團,偏生汗水子子孫孫無窮盡,一直沒有停過,她煩躁地一抬手,又是一抹,整張臉頓時如同染坊,繽紛多彩。
但司二嬸渾然不覺。
她只是不耐煩地張嘴,想說些什麼,因為劇烈運動而慘白的唇剛剛開啟:「你……」
她話音未落,一個字也沒來得及說,唇齒間卻赫然撞入一隻大黑馬蜂!
嗡嗡——
司二嬸尖叫一聲:「啊啊啊?!!什麼東西!怎麼回事——!」
她慌不擇路,如同一個靈活的黃色皮球,扭頭往後就躲!
司子天見勢不妙,靈活往旁邊一躲,好懸逃過一劫。
嘭!
兒子孝順過度,見死不救,他的爹媽就沒這麼幸運了。
司二嬸先是狠狠撞上不明情況的司二叔,兩個人背對背擁抱——主要是司二叔充當擁抱、俗稱墊背的角色——被自己瘦削的妻子帶倒,轟然砸上山道旁的老樹。
他們扎紮實實滾了兩圈才停下。
「啊啊哇——!!?」
司二叔亮藍色的雨衣皺巴成一團鹹菜,臉卻比鹹菜更扭曲,三秒前還波瀾不驚的樂呵呵表情直接破功,口裡飆出尖利的痛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