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聞濯近在咫尺的幽暗眼眸,全部想起來了。
過季卻仍在盛放的花,細心到近乎嚴格的照料,含蓄卻又直白的花語。
以及兩個月前,白無思幸災樂禍的打趣。
「你男朋友帶那麼漂亮的一束花來找你,陣仗那麼大,打扮的又很帥氣,西裝美人啊!我還以為是很貴的藍玫瑰呢,但結果發現不是,好像是一種不太常見的花,叫……矢車菊?」
「他沒見到你,很快就走了,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我覺得他很失落哦。」
「他把那捧花拿走了。動作很仔細。」
「我查了一下,花語是……」
——相遇是我們幸福的開始。
這是矢車菊的花語。
亦是聞濯不宣於口的告白。
這句緘默的告白消散於七月的星夜,跨過聞濯的生日,隱沒在整個夏季的餘音。
蟬鳴漸歇,葉落知秋。
初秋到來時,游司梵終於在一千六百公里之外的W城,和餐桌上那束矢車菊相對十幾個日夜後,在這個不那麼特殊的夜晚,後知後覺地明悟聞濯的心意。
沒有質疑。
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懲罰。
沒有得知真相的憤怒。
聞濯無條件地,真摯且熱烈地愛他。
僅此而已。
「哥……唔嗚,哥哥,你,放我下來!」
游司梵模糊地嗚咽。
「我不要被你抱著,我要去、要去洗手間,腿好酸。我好難受!」
他的求饒被打斷,聞濯修長如青竹的指抬起,輕輕觸向他家居服的衣擺。
那件棉質家居服添上許多摺痕,衣擺掠過因為肚腹繃緊而分外突出的肋骨,掠過鎖骨,翻上游司梵清瘦的下頜,最後塞進少年嗚嗚哭泣的唇齒。
聞濯什麼過分的事情也沒做,只是用衣服堵住游司梵的嘴。
如同幼獸銜著自己的尾巴,游司梵一愣,再多的話語也無法道出。
「唔嗯!嗚嗚嗚嗚嗚嗚。」
布料被唾液浸濕了,塞在他的嘴巴里。
他說話受到限制,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齒關很酸軟難受。
但更難受的根源,還是源自於聞濯。
他結實有力的臂膀托住游司梵的腿,勾著少年的膝彎,讓對方環抱他的腰。
他們在夜色里擁抱彼此。
除去聞濯這個堅實有力的懷抱,游司梵再無依憑。
「不,不!!」
懼意陡然而起,偏偏嘴裡那團亂七八糟的家居服讓游司梵說不清楚話,他整個脊背往後縮,很害怕地後退。
但他何嘗有退路。
身後是玄關的白牆,身前是眉眼冷肅的聞濯,小舟行進在顛簸的風浪里,命運的韁繩早已交予他人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