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迷信了?rdquo對面難以置信的語氣。
ldquo誰知道這種東西有沒有用。有的人說靈,有的人說沒有用。不過之前我表姐一直懷孕不上,去靈隱寺求子來著。你還別說回來之後不到兩個月,真的懷孕了!rdquo
ldquo之前不是還有好多大佬去求財麼?不過不知道是成為大佬之前去求的,還是求完才成了大佬。rdquo
ldquo可是你說每天那些寺廟客流量那麼大,也不是人人的心愿都能實現吧?只能說大部分都沒實現,倖存者偏差吧。rdquo
江亦燃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眉頭緊了緊,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ldquo這個東西比較玄學,都說的是心誠則靈。要讓佛祖體會到你的誠意。rdquo白子雋回。
誠意helliphellip怎麼才算是有誠意?
江亦燃想了一路,也沒有想出怎麼能體現誠意二字。無非都是去了,掏些香火錢,拜一拜。再多也就是買個御守或掛飾。
其實這在他想來是很愚蠢的事。祈福本身只是一種寄託,心裡的慰藉而已。
ldquo你不會要去吧?你去幹嘛?求姻緣桃花啊?還是求財?總不能是求子吧大哥。rdquo白子雋問。
ldquo我不去。rdquo江亦燃回。
ldquo那你怎麼突然問這個?看樣子你也不是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人啊?rdquo
江亦燃看著屏幕上朋友發過來的話,拿著手機的頓了頓,很久才回:ldquo隨便問問而已。rdquo
ldquo正好看到地鐵GG了。rdquo
說是這樣說。可後來的那個休息日,他還是一個人騎著單車從滬市到杭市。跨越了一百七十多公里的路程,整整騎了十六個半小時才終於到了那個仙靈有隱的地方。
周末人很多。他把車子停在山下,走了一萬多步才到了藥師殿上。
相比於求姻緣跟求財,來祈求健康的人似乎沒有那麼多。
眉眼桀驁的少年跪在蒲團之上,雙眼輕闔,虔誠地許下平生第一個如此正式的願望:ldquo佛祖在上,本人江亦燃。rdquo
ldquo今日所求不為自己,是為另一個人而來。rdquo
ldquo希望,我此刻心裡所想的那個女生手術成功,以後也能渡過難關。rdquo
ldquo我願一生積善行德,換她平安健康就好。rdquo
可後來他又覺得不夠,走遍了周圍所有的寺廟,許了與此相同的願望。跟著其他人一樣去求了保佑健康的平安符。
其實那只是粗布做的小商品,但helliphellip如果真的有用呢?
他開始有了這種之前還覺得離譜幼稚的想法。
後來哪怕出國,他也將那個平安符帶在身上,放在行李箱裡,走到哪都帶著。說不出到底是愧疚還是什麼,但他確實良心難安。
害怕她出事,害怕她手術不成功或是恢復得不好,再復發。
從理性的那半邊大腦來說,他知道方菡的心臟病是天生的,跟他沒有關係。但另一方面,卻好像永遠沒有辦法跳脫出情感來看待這件事。
他是真的傷害了一個人,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辜負跟錯過了一些東西。
每當認識到這種錯誤後,他心口都有種壓抑跟痛感,就像之前訓練時不注意被磕碰到的淤青。
最開始一點都不疼,甚至很少會被注意到。但最後卻變得越來越明顯,變成愈深的顏色,一碰就疼,許久許久都難以消退。
她是他的淤青。
mdashmdash
直到後來出國,江亦燃都再沒有從別人那兒聽過方菡的消息。
不過他還是從學校帶走了對方借給他的那兩支筆。
原來就只有他一個人住的房子徹底空了。
其實人生不就是從熱熱鬧鬧的大房子。從一家裡面多個人到兩個人,再從兩個人到一個人,最後變成空房間的過程。
只不過別人家先飛走的是孩子,他們家先離開的是父母而已。
江亦燃收拾好了行李,離開時最後看了一眼。不過倒是也沒有很多留戀。
他僅剩的美好的回憶都在距離現在很遙遠很遙遠的童年。那時候他也有一個家庭,雖然不甚完美,但起碼存在。
只是後來就剩下了他一個人。家對於他來說,就只是這棟房子,而不是家人。
臨走前的那個星期,江亦燃試著聯繫了方菡的姐姐。
不過還是一無所獲。
雖然通過班主任那邊可以跟方菡的姐姐聯繫上,但對方始終說方菡身體恢復得不好,現在沒有辦法見客人。甚至連在哪家醫院都不願意說。
不過江亦燃還是用了他自己的方法。
他問了楊書雪。對方雖然不願意說,但也還算透露了一點信息。最後再去心臟科最好的那幾家醫院裡去找,大海撈針似的找到了方菡所在的那家醫院,找前台的姐姐問到了病房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