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祁安說的累了,趴在沙發邊上睡了過去,周辭未躬身把人抱回了臥室。
他動作很輕,生怕把他吵醒,把夏祁安安置好了以後,他去了隔壁的書房,把台式機打開。
周辭未靠在椅子上發呆,電腦屏幕亮起後,他輸入了和筆記本相同的密碼,170819。
是他離開夏祁安的日子,也是他永遠忘不了的一天。
屏幕的壁紙是一張黑夜裡的合照,他和夏祁安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照了第一張合照。
夏祁安的目光在鏡頭上,而他的目光在夏祁安身上,那是他至今都沒窺見天光的愛意。
夏祁安打開了標註日的文件夾,裡面有密密麻麻的文件,是他寫的關於夏祁安的一切。
這八年來一直有這個習慣,每次想到夏祁安他就會寫一篇關於他的,內容沒什麼邏輯,都是想到什麼寫什麼。
周辭未打開了一個新文檔,寫了今天的日期,然後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祁安來北京找我了,我想他或許也有一點喜歡我,我應該努力一點。
夏祁安做了個夢,夢到了剛被丟到奶奶家的時候,急得他滿頭大汗,嘴裡還念叨著要走。
周辭未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滿臉通紅,嘴裡念叨著別打我。
周辭未不停的安撫著他,恍惚間想起了夏祁安第一次被趕出去的時候。
夏祁安的奶奶趙瑞雪打小就不待見夏川,覺得他又悶又蠢,和夏祁安的爺爺一個模樣,連帶著不喜歡他。
一開始夏祁安也會反抗,但他們可以打你罵你,你不能有任何反抗,只要你反抗了,那你就是不聽話不懂事,被人給慣的無法無天,在他們眼裡不聽話的小孩被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老房子沒有隔音的說法,家家戶戶都是牆貼著牆,周家就在夏家的隔壁,一點動靜都聽的很清楚。
有回夏祁安實在受不了了,他躲在桌子下面,扯著電話線給夏川打電話,讓他爸把他接回去,不知道怎麼被他奶奶聽見了,氣的在院子大罵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夏棟用鑰匙把門打開,把哭的歇斯底里的夏祁安拽了出去。
周德光年齡雖然大了,耳朵卻好著呢,對夏老太太不待見夏川的事情清楚的很,可也知道這是別人家的事情,他插不了手。
周德光嘆息道:「唉,這孩子回來也過不了好日子,還不如跟著大川。」
周辭未把剛熱好的菜端上桌,問周德光:「爺爺不去勸勸嗎?」
周德光夾了幾筷子菜:「別摻和,他們家的事亂的很。」
夏川小的時候他就管過,當時老太太沒說什麼,後來寒冬臘月,她故意往周家門口潑水,晚上下班騎車回來的周德光沒看見門口的冰,摔的疼了好久。
打從那次過後,周德光再沒摻和過夏家的事情。
夏祁安來這裡沒多久,人生地不熟的,也沒什麼朋友,被趕出去後想到的就只有周辭未。
畢竟剛到的第一天是周辭未幫了他。
夏祁安怕被夏家的人聽見,只輕輕拍了兩下門。
周辭未沒聽見聲音,但他住在二樓,這個視角剛好可以看見大門口。
他看見夏祁安猶猶豫豫的走了幾趟,手抬起來又放下,他這邊還沒猶豫完,周辭未已經把門打開了。
夏祁安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人,瞥見了坐在堂屋看電視的周德光,到嘴的話始終說不出來。
「沒地方去就進來。」周辭未說完這句話也沒等他的意思,轉身就朝樓上走去。
夏祁安攥著衣角,眼看著周辭未的背影要消失了,他趕忙關上門跟了過去,經過堂屋的時候,朝周德光鞠了個躬,結結巴巴開口道:「爺……爺爺,好。」
周德光朝他點了點頭:「快上去吧。」
周辭未站在樓梯口看著他,催促道:「上來。」
夏祁安急匆匆的跟上了樓,站在周辭未房間門口,頭都不敢抬,腳輕輕踢著門框:「你叫什麼名字?」
周辭未關了英語聽力,回道:「周辭未。」
夏祁安點了點頭,沒那麼怕了:「我叫夏祁安。」
周辭未並不意外:「知道。」
夏祁安抬頭看著他,一臉詫異:「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