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麥應了一聲,估計未哥還要在蘇州盯著工廠吧。
一輛白色的汽車停在了路邊,周辭未對了下車牌號,才拉開車門上車。
司機點了下屏幕,問他道:「先生,尾號多少?」
「1783。」周辭未回了句後,轉而對電話那頭說道:「輿論的風向別盯的太死,熱度高未必不是好事,後期發售的時候這些都是基礎。」
高麥應聲道:「放心吧未哥。」
周辭未沒著急回去,去了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這兩天他忙工廠忙的暈頭轉向,夏祁安也沒比他輕鬆到哪去,在民宿呆的時間還沒他多。
繡莊對外開門的時間是九點,但準備工作是六點多就開始了,一向睡不醒的夏祁安,秉持著虛心求學的原則,每天天不亮就出門,晚上回來的時間也是未定的。
沈聽覽和沈英一樣對繡線的色彩要求高,很少會用市面上的成品繡線,她熱衷於根據設計的線稿染出符合顏色的蠶絲線。
作品想要出眾,技巧繡工是一回事,色彩特別也是出奇的點。
染出的顏色若是沒有達到預期,就要一遍遍的推倒重來。
技巧和繡法的教學就那麼久,沈聽覽不會全天跟在夏祁安的身邊,有需要她入鏡的拍攝鏡頭,她就全程配合,沒有的話她就自己在樹下鑽研剛畫出的手稿。
「嘶。」
12號針直接戳在了夏祁安的指甲縫中,他趕忙按住指甲,把針從縫隙里拔了出來。
12號針細,但扎的深度不淺,疼痛感也不會因此降低。
沈聽覽臉上掛著笑,目光都在桌上的廢稿上,也沒抬頭看他,打趣道:「再繡下去,你這雙手可都是洞了,洗手估計會漏水。」
夏祁安死死按著傷口,直到手指處的疼痛覆蓋了指甲縫處的,才鬆開了手。
夏祁安躬身坐在小凳子上,盯著繃架上繡的歪歪扭扭的繡品有點發愁:「我覺得我在什麼方面都沒天賦。」
做飯一塌糊塗,繡東西也不成。
沈聽覽聽著他接二連三的嘆氣,總算是把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做什麼都有天賦,可不是什麼好事,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
「做飯好吃的人,所有人都理所應當的認為他該做飯。」沈聽覽坐在夏祁安對面的石凳子上,用手上的鉛筆敲了下繃架:「年少成名不是好事,就和你剛學習刺繡,領悟能力太好,也不一定算好事。」
「年少成名的人沒有失敗的過程,領悟能力太高呢,就不懂鑽研其中的趣味。」沈聽覽指著溢出線稿的蘭花葉子,說道:「我覺得從這種程度到駕輕就熟,這個過程更加有意思。
夏祁安頭回聽人這麼說,臉上的喪氣散了,摸著繃面上的紋樣問道:「你也這麼認為嗎?」
沈聽覽胳膊搭在石桌子上,半撐著臉頰問道:「你是問現在的我,還是問當你師傅的時候?」
夏祁安說:「有區別嗎?」
沈聽覽認真道:「區別可大了,老師不喜歡笨徒弟,反正我喜歡一點就通的,一件事說的次數多了我會煩。」
夏祁安無語道:「那你還說過程有意思?」
沈聽覽輕笑了一聲:「所以我說了呀,兩個角度嘛。」
夏祁安舉起那根帶血的針,透著月光道:「在樂在其中之前,我要先把針馴服了。」
他說的認真,沈聽覽還真聽進去了,問的也認真:「怎麼馴服?」
夏祁安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光線打在那根針上:「加點亮度。」
夏祁安去隔壁的小超市買了兩個充電的檯燈,在繃架的左右兩邊各安了一個,配著院子裡的太陽能燈,雖然沒到和白天一樣的地步,但也不至於看不清。
沈聽覽端了碗酒釀放在石桌子上,湊近看了下燈光:「不嫌刺眼嗎?」
夏祁安劈開線,注意力都在穿針孔上:「不刺眼,看的清楚。」
沈英剛旅遊回來,整個人風塵僕僕的,一個26寸的行李箱上還堆了兩個包,一推門進來就看見這個光景。
沈聽覽上前接過行李,訝異道:「祖母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沈英在石凳子上落座,從挎包里掏了半袋麵包出來:「去哈爾濱的車因為暴雪被取消了,我想著來高鐵站都來了,就隨便買了張票,結果去了一點意思都沒有,在那裡呆著還不如回來。」
沈聽覽好奇道:「這麼無聊?」
沈英咬了一口麵包,一路上盡顧著趕路了,飯也沒顧得上吃:「也不是無聊,就是太吵,商業化嚴重,不適合老太太出去玩。」
沈英瞧見了坐在小凳子上的夏祁安,她低頭看了眼手機,都九點了。
沈聽覽順著沈英的目光看過去,笑道:「他可比我認真多了,整日泡在莊子裡,連不常來的繡娘都知道了,說是聽說莊子裡來了位明星。」
夏祁安聽到這話,一個走神又把針戳手上了:「我就是一個小博主,哪能和明星搭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