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他因為宋憑的這句話,追著他打了一路,現在突然想起,竟覺得有點道理在其中,他的確病了,但無人能救他,他自己也不願意自救。
鼻尖貼近的呼吸讓他從周辭未的眼睛上回過神,周辭未的指尖貼在他的唇瓣處,但沒有過多的停留,不過幾秒的功夫。
他用指腹夾走了被夏祁安叼在嘴裡的菸頭,他的唇瓣微微張開,把那根還帶著夏祁安溫度的菸頭叼在了嘴裡,他目光空洞,卻帶著一絲難以看透的眷戀。
不像過菸癮,更像是戒菸多年的老菸民,在某個瞬間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為過癮,只為了懷念。
這樣的周辭未太過孤獨,既讓夏祁安捨不得戳破,又讓他想要靠近。
那根菸頭被周辭未熄滅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指尖上的沾染的菸灰:「戒菸真的戒不乾淨。」
夏祁安按著唇瓣,企圖將轉瞬即逝的溫度留的久一點,他低頭望向角落的菸頭:「我勾起你的菸癮了?」
「勾起的是別的。」
夏祁安愣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向周辭未,終是沒順著話問下去。
「偶爾會抽,但沒那麼大的癮。」周辭未拿起夏祁安放在桌上的那包煙,夾了根點燃:「剛離開的時候,我總喜歡在本子上不停的畫橫線,密密麻麻的畫了很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眼睜睜的看著角落堆積了十本又十本,那時候我才意識到,這種行為是有問題的。」
夏祁安擰著眉頭問道:「後來呢?」
過去究竟經歷了什麼,成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沒人會開口提及,亦沒人敢先一步去觸碰。
可能因為北京的夜晚太過寒冷,讓周辭未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少年,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t恤,拉著一個破舊的帆布行李箱,穿梭在昏暗破舊的巷子裡。
一間開在城中村裡的旅店,成了他當時唯一能去的地方。
那時候的他,總想著再撐一撐,明天是新開始,也會有新的可能,譬如明天會找到夏祁安。
周辭未回過神道:「戒掉一件事的前提就是有其他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我試過很多種辦法,只有抽菸可以真的做到,再到後面為了減少抽菸,甚至不去抽,我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一種類型的繪畫上,的確有很大的用處。」
夏祁安好奇道:「什麼類型的?」
周辭未笑道:「人物繪畫,人的目光神情千變萬化,想要呈現出最完美的模樣,就要把全部的精力投在中間,很適合戒斷某件事。」
未等一根煙燃盡,周辭未先掐滅了它的火光,他替夏祁安攏了攏圍巾,低頭望著他道:「回嗎?」
夏祁安雙手插兜,臉頰縮在圍巾里,小聲道:「到我住的地方也挺遠的。」
明明早上才看過天氣預報,說北京這兩天都是大晴天,夏祁安卻胡謅道:「晚一點估計會下雪,開車不安全。」
周辭未順著他的話說道:「那我定家酒店,明天送你回去?」
「如果不耽誤你工作的話,也是可以的。」夏祁安心裡高興的不得了,表面還裝作善解人意的模樣:「畢竟下雪開車不安全。」
周辭未揉了揉他的頭頂,附合道:「的確。」
元旦還沒結束,附近好點的酒店基本是滿房,周辭未開著車轉了半小時,才找到一家環境設施都不錯的。
周辭未辦入住的時候,夏祁安就乖乖坐在休息區發呆,越發呆越困,等他辦好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夏祁安靠在沙發椅上熟睡。
縮成一團靠在那裡,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孩。
周辭未湊近了一點,小聲說道:「先上去吧,一會再睡。」
夏祁安應了一聲,沒動的意思,過了好一會才強行睜開了眼睛:「讓我緩緩,有點站不穩,一會就好。」
周辭未蹲在他面前,抬頭望著他,指尖輕按在他的眼皮處:「要不我背你?」
夏祁安瞬間清醒,繞過周辭未起身就往前走:「好了,我覺得我還是可以站穩的。」
被周辭未那句話嚇的,夏祁安的困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導致他現在坐在床邊,想不注意到浴室的水流聲都難。
夏祁安有點發愁,愁行李箱還在他爸的車裡,更愁一會周辭未洗完澡出來,自己應該怎麼表現才會正常一點。
之前在蘇州也沒同床共枕過。
周辭未是個gay,自己也是,兩gay睡一塊,總不能就蓋著被聊天吧?
夏祁安一手摳著周辭未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另一隻手在群里噼里啪啦的打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