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也不敢再上前阻攔。
見周辭未過來了,趕忙湊上前去,急道:「夏祁安瘋了,你快把他拉過去。」
周辭未把裝書的袋子丟在一旁,推開孔冬徑直朝夏祁安走去:「祁安,我們回家。」
夏祁安泄了力氣,癱坐在地上,眼眶通紅的看向他:「他們要搶我的獎狀,那是我要給你看的……」
周辭未單膝跪在地上,伸手撫摸著夏祁安的臉頰,柔聲道:「他們搶不走的,我會陪著你走到最高處,到他們觸及不到的地方。」
周辭未湊在他的耳畔,低聲道:「想要用泥濘困住別人,不需要把自己也拉進去。」
一道光透過沒拉到底的窗簾縫隙落在了床頭的位置,光線沒到刺眼的地步,不足以讓人因這道光線被攪擾了睡夢。
可夢境太過於讓人想要逃離,夏祁安額頭布滿了汗水,醒來的時候像是用了全部力氣,才勉強把自己從夢裡拉回來。
夏祁安癱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吊燈,時隔多年居然又夢到了夏政。
上高中的時候夏祁安英語口語很差,是一開口就讓班上哄堂大笑的地步,夏政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替他報了英文演講比賽,全省性的賽事。
夏祁安知道了又氣又惱,真要去了他這張臉得丟完。
要想退賽就要找負責比賽的老師說明原因,學校就這麼大,再小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傳遍學校,更何況夏政就沒想讓他善後,無論是去還是不去,他這張臉都要丟完了。
周辭未知道後,直接給他來了一陣子的口語集訓班,沒到得第一的地步,但起碼保證不會在比賽上多丟人。
夏祁安得了學校里的第三名,在表彰大會上閃閃發光,夏政不爽到了極致,和孔冬琢磨了下,就趁著周辭未去廣播站的時候,把人堵在了巷子裡。
原本只是打算毀了那張獎狀,結果夏祁安死活不讓,周辭未去廣播站了,還沒來得及看見他得獎,這張獎狀不是他一個人的,是周辭未幫自己拿的,無論如何都要給他看一眼。
誰也拿不走,誰也別想毀!
夏祁安支撐住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多少,就算拼盡全力去打夏政,也不會留下太重的傷,他受的傷沒有想像中的嚴重,可對趙瑞雪和夏棟而言,就算是一點兒傷,都會讓他們心疼很久。
再加上夏政的添油加醋,從周家離開後,夏祁安又挨了夏棟的一頓打,幸好在周家吃了頓飽飯,被打後也沒多難熬,只是手腕上的傷口至今也沒消失。
夏祁安靠在床邊,盯著手腕處的傷口發呆,沒人能替他去原諒,包括夏川。
認識周辭未後沒再挨過餓,打的次數也少了很多,但總歸會挨打的。
有時候是衣服撐、有時候是晾衣杆,每個東西打在身上的力度都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疼。
周辭未可以替他趕走夏政,可以給他留一處安靜呆著的地方,但身上的疼沒人能替他。
夏祁安在陽台坐了會,等到一根煙燃盡,才撥通了夏川的電話。
夏川的怒氣還沒消,以為夏祁安是意識到錯誤,打過來道歉的:「都是親戚,你說你今天做的叫什麼事?一點臉面都不留,就算他欠錢了又能怎麼樣?小政是人家家的孩子,我管不了他怎麼樣,但你是我的兒子,代表的是我的臉面。」
夏祁安靠在圍欄上,手機被他放在了桌上按了免提:「爸,你說用什麼打人最疼?」
夏川晃了兩下剛泡的茶,往右邊走廊看了眼,怕有人過來又端著茶去了露台:「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夏祁安雙手撐在圍欄上,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淡道:「棒槌雖然厚,但它沒有晾衣杆疼,可能因為它比較重,打人的人也要用很大的力氣。夏棟怕累,只用那個打過我一次,但奶奶喜歡用棒槌打我,她估計覺得這個打人最疼吧,即使自己累的喘氣,也要把棒槌打在我身上。」
夏祁安不太願意把苦難剖析給別人看,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爸。
當初他爸媽婚姻破裂,夏川堵著一口氣,想證明給所有人看,就算只有他一個人,也能過把日子過好。
趙瑞雪自幼對夏川就沒多好,連帶著不喜歡夏祁安和夏川的妻子,對把夏祁安送回老家究竟會經歷什麼,夏川不可能一點都猜不到,但在那種情況下,他沒有別的選擇。
剛被送到壽縣的時候,夏祁安也怨過他爸,為什麼一定要把他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