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照著蘇嘉親手寫的樣本,刻意模仿了半天,終於堪堪有了點效果。
他練習了大半張紙,才開始在蘇嘉的書上真槍實彈起來。
休息間隙,蘇嘉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無意間抬頭,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男生垂著眸,側臉認真,拎著筆正往書上寫字,一筆一划寫得格外用心。
而旁邊放著的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堆積的全是「蘇嘉」兩個字。
寫完後,他仔細對比了一番,忍不住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餘光瞥見蘇嘉的視線,他無聲的一指自己的成品,得意地揚眉,好像在說:怎麼樣?寫得像不像?
蘇嘉好笑他的無聊行為之餘,心底卻又因他這幼稚的行徑,湧起一陣異樣。
很難說清那一秒的感受。
就好像在沙漠中踽踽獨行了數半載,有一天卻突然多了個同伴,轉身就能看到對方的笑顏,於是枯燥又死板的日子,也開始變得有滋有味起來。
蘇嘉疲累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心臟也酸軟得不行。
她本以為按照游世星懶散的性格,肯定坐不住幾分鐘就嫌無聊了,安靜沉抑的環境下,玩手機也不盡興。
蘇嘉猜想,他大概是邊玩手機邊在心裡吐槽,而且很有可能下次就不想陪她來了。
但沒想到,他居然會因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名字,耗費了將近兩個小時。
見蘇嘉看著自己不說話,游世星以為她嫌他礙事了,先一步開口,著急解釋道:「我可沒弄出動靜來啊。」
顧忌著圖書館的規則,他嗓音壓得很低,卻清晰無比地傳到了蘇嘉的耳朵里。
蘇嘉向來是遵守紀律的好學生,但這一次卻控制不住,在安靜的圖書館裡笑出聲。
她笑著搖了搖頭:「我又沒說什麼。」
游世星雖然對她的反應摸不著頭腦,但見蘇嘉笑了,也不禁彎唇露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容。
看見這抹發自內心的笑,蘇嘉忽然心尖一動,她放下手中的筆,沖他勾了勾手指:「書拿過來。」
游世星挑了下眉,視線向下點了點面前的專業書,一種無聲的詢問。
「就是這本。」蘇嘉予以肯定的同時,伸手想越俎代庖拿過來。
但游世星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他乾脆利落地起身,拎著書走到她身邊,然後單手撐在了桌邊,緩緩地彎下腰。
這是一個堪稱背後擁抱的動作。
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蘇嘉的手肘和他寬大的手掌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但蘇嘉卻沒躲,甚至姿勢都沒有變換一下,她坦然且習慣地感受著游世星的氣息,然後掀到環襯那頁,眉眼專注地看著。
「怎麼,還得近距離仔細欣賞一下?」游世星帶著笑意的聲音響在頭頂。
蘇嘉沒答,她歪頭自下而上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在游世星不明所以的注視下,落筆寫下了三個字。
游、世、星。
寫在了環襯上「蘇嘉」兩個字的旁邊。
兩個名字並列排在一起,好像一種命中注定,不受外界阻隔的契約。
原本平放在桌上的掌心慢慢虛握成拳,手背又漸漸暴起青筋,游世星喉結緩慢地滑動了下。
蘇嘉只是動動筆寫了幾個字而已,他卻好像跟坐了過山車似的,渾身血液都往腦袋上涌,燥得不行。
他失笑:「蘇嘉……」
蘇嘉渾然不覺,不知道為什麼他嗓音忽然有些發啞,而且沒頭沒尾地喊了她一聲之後,良久都沒有下文。
他眼角弧度鋒利,但從這個角度看去,卻顯得很乖。
而且可能是她的錯覺,蘇嘉竟覺得游世星的眼神格外暗沉,裡面盛著她讀不懂的情緒,好似在壓抑著什麼未知的風暴。
「再等我一個小時,」蘇嘉毫無所覺地問他:「然後我們走?」
「……」
看她這堪稱性冷淡的表現,游世星心裡忽然有點不平衡。
剛才蘇嘉的一番動作,說是撩撥人心的蠱惑也半點不為過。
撩也撩了,蘇嘉也確實往游世星心上重重的砸了一記,讓他成功迷得找不著北,結果臨到頭來她卻拍拍衣袖,不帶絲毫留戀地退場了。
游世星窩了一地兒發泄不出的邪火,又不能做些什麼,最後只能伸手,用力揉了揉蘇嘉散著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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