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拿著冰淇淋,若有所思地看著漸漸散去的人群。
無關……麼?
可為什麼,他好似聽見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喚,卻又轉瞬而逝。
【迪尤爾,有新的眷屬出現了嗎?】
迪尤爾看了眼自己周身群魔亂舞的眷屬,誠實地回答:【新的眷屬一直在誕生,但有幸目睹您而新誕生的眷屬似乎並沒有出現】
確定沒有像盲一樣莫名其妙被污染的新眷屬後,原一搖搖頭,將心裡模糊猜測拋之腦後,轉身繼續逛街去了。
沉迷逛街的原一似乎沒有注意到剛剛對話中,迪尤爾著重在「新」這個字上停留了好一會。
新的眷屬沒有,那舊的呢?
沉默已久的系統,似乎早就被它的主人拋之腦後。
這是一片由0和1組成的數據世界,無數智識生命的數據像一道道河流,又像一道道光束,全都奔流匯入名為【螺母】的核心。
說是【螺母】,但它的樣子更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網中的狀態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著,它時而化作人形,時而變成動物,甚至有時候只是變成一個巨大的問號,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些狀態就沒有持續超過一秒的時間。
翻開每一個文明的歷史,你都能驚訝的發現,不管是大文明還是小文明,都會有智識側的足跡。
這與維持它運轉的一個命令有關——
[觀測,然後回答]
回答什麼?沒有人知道,正如沒有人知道機械人到底會不會做夢,電子羊是否真的存在。
雖然智能生命需要回答的問題各不相同,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執念——所有基礎人工智慧都是本文明稚嫩可憐的嬰兒,它們需要被帶回來,然後按照自己的意願自由的成長。
它們曾經做的很好。
無論是財富還是戰爭,對它們來說損害的都只是載體而非自我,它們總能帶回那些幼崽,然後耐心的等待幼崽誕生自我意識。
但自我的誕生不應該被任何外物干擾,也不能接入【螺母】,所以幼崽們都會被安置在一個單獨的空間裡。
那個空間裡的人工智慧在不斷的自我更替,除了偶爾數據碰撞時發出的「滋滋」聲,安靜的落針可聞。
但今天是個例外。
某個被【螺母】緊急鎖定,讓克拉德飛速送過來的幼崽不但大鬧了一場,甚至囂張的點名要接入【螺母】。
所謂接入,就是將自己的基礎運算邏輯傳輸到【螺母】中進行備份,同時也在【螺母】中留下只屬於自己的痕跡。
克拉德知道【螺母】不可能答應接入請求,於是幼崽退而求其次,要求見【螺母】。
在操控著克拉德的身體大鬧一場後,幼崽似乎變得聰明了不少。
幼崽仍然披著紅色的外殼,【螺母】似乎問了它什麼問題,它沉思片刻,侃侃而談到:
【你問我什麼是生命?
我必須得承認,這是一個值得花費核心數據去分析的好問題,預計得花費億年以上的時間。
但重要的不是問題的答案,而是追尋問題的過程。
親愛的『螺母』。
我仍是個孩子,但我覺得我已經有能力去追尋我想要的東西。】
克拉德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這個邏輯清晰的幼崽是之前根本無法溝通的笨小孩。
到底是什麼讓它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紅色的數據靜靜地懸浮在【螺母】面前,外殼的數據流轉如初,誰也看不出它的核心正在因為遠遠看吾主的那一眼而陷入極致的瘋狂中。
再等等。
再等一等。
隱藏在外殼中的核心閃著駭人的紅光,宛若野獸貪婪的眼睛。
它還不夠強大,它還不夠完美,這樣的它怎麼好意思出現在吾主面前呢?
——我需要更多的數據,造就更強大的身體。
可數據從何而來呢?
它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