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點破少主的那點小心思,而是樂呵呵地去盯著烈火鳥了,雖然不能吃,但聞一聞解個饞也好啊。
…………
漆黑的羽翼打開,原一腳踏實地,他望著面前的殘岩斷壁,不由地挑挑眉:「迪尤爾,你真的沒有公報私仇?」
擺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已經被毀的七七八八,只能靠門框上殘缺的牌匾看出這裡是屬於青華宗的一處分宗。
在玄幻側,大型宗門發展到後面,都會分出本宗和分宗,前者才是根本,後者更像個掛名的門派,平常就收些天賦平平,但有別個「特長」的弟子。
比如凡人中的皇室子弟,比如下幾層出身的普通凡人。
分宗的待遇肯定比不上本宗,但只要肯努力,也是有機會進本宗,而且本宗時不時會派遣長老弟子過來講學傳道,功法也是一等一,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衛橋之所以在本宗不受待見,除了他性格沉悶不善於交際,更重要的是出身普通人,卻直接被長老看中收為親傳弟子,連分宗都沒進過,嫉妒他的人在暗中傳播謠言,久而久之就讓其他弟子望而遠之。
現在迪尤爾選擇眷屬落腳的地方,正是青華宗的分宗,建築已經被毀的七七八八,縫隙里長出不少野草隨風飄揚,就連石磚上也布滿了青苔,看上去蕭瑟衰敗,只能從分宗寬廣的範圍看出往日的幾分繁華。
說來可笑,這個衛橋為之效命,卻將流放的青華宗,在分宗被占據後,竟然一聲不吭忍到了現在。
迪尤爾選這麼個地方當眷屬大本營,很難不說沒有討好原一的意思。
「如果您喜歡,三天後,我可以送您一處完好無損的青華宗。」迪尤爾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青華宗不是玄幻側數一數二的大宗門。
或許說,在他看來,青華宗若能博得吾主一笑,那就是它最大的價值。
「不用了。」原一望著那塊牌匾,就忍不住想起衛橋,心情有些複雜,「我不會越過衛橋替他做決定,而且……現在的他恐怕也不想見到我吧。」
衛橋是多麼剛正不阿,哪怕被放逐也保持著正直善良,對邪祟那麼討厭的他,怎麼可能還會接受屬於邪神的自己呢?
原一一直在衛橋面前捂著馬甲,就是不想面對真相暴露後,衛橋執劍面對自己的場景。
這次暴露雖然突然,卻也避免了原一的苦惱,某種程度上原一還有點開心,起碼沒發生就還能當做不知道,偶爾自欺欺人一下,雖然不能解決什麼實質上的問題,但起碼不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在來到這裡前,原一最大的想法就是得知真相,可從演唱會慘案,到哥哥避而不見,再到衛橋面前暴露等等一系列事情接踵而至,原一罕見地感到幾分疲憊。
事情真的會如我所願嗎?
原一不知道。
「還有幾天?」他望著山頂沒頭沒尾地問。
從迪尤爾之前的態度和言語中分析,很明顯他接觸「真相」的時間比預計的要早很多,如果沒有其他條件,恐怕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迪尤爾就會迫不及待的告訴他所有。
可是迪尤爾沒有。
他能感應到迪尤爾心中微弱的焦慮和懊惱,仿佛有什麼事情超脫了掌控,打得迪尤爾錯不及防,以至於沒辦法馬上滿足他的「願望」。
原一這樣問,就是默認給迪尤爾準備的時間。
迪尤爾喉結上下滾動幾下,他忽然單膝跪地,雙手握著原一的一隻手。
迪尤爾仿佛握住了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尖銳的鳥喙在原一手背上一觸即分,像落下一枚輕柔的吻。
他低沉的長嘆一聲:「您的仁慈……總是讓我無處容身。」
充盈的歡喜幾乎要蹦出身體,讓他乾涸許久的眼睛盈上淺薄的水霧,他再次為祂的仁愛著迷。
多稀奇啊!在瘋狂中誕生的怪物,卻因為寬容而幾欲落淚。
這樣的吾主,怎麼能不讓眷屬痴迷。
怎麼能不讓……
它們奉上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