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華門之所以敢放逐衛橋,不怕他在外面遊歷成長回來報復也是有這個原因在,他們清楚的知道,離開玄幻側後,哪怕衛橋劍法再怎麼提高,再怎麼修煉,境界上想提升都是難上加難,幾乎是不可能的。
現在衛橋用靈氣封死了穴位,切斷了與外界的靈氣流通,相當於給自己上了一層隔離罩,外界的污染無法直接影響到他。
但這種方法風險很大,影響了他對外界的感知,就像蒙上口鼻憋氣潛水,一旦遇到敵人,衛橋體內的靈氣消耗驟升,撐不了太久。
不過就像衛橋和克拉德未曾宣之於口的猜測,他們前進的路上沒有遭到任何邪祟的攻擊。
儘管那些邪祟猶如實質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舔舐了一遍又一遍,惡意毫不掩飾,但沒有一個敢真正伸出手去試探,甚至連多餘的聲音都被摁下,只剩含糊不清的咕嚕聲。
明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可衛橋的心卻逐漸沉了下去。
「吱——」
輕微的開門聲響起,穿著得體的鳥首人身怪物出現在門後,他毫不在意地舒展著碩大的羽翼,羽尖的眼睛百般無聊地亂轉著,透著幾分無趣和傲慢,胸口鮮艷的玫瑰仿若淌著鮮紅的血。
只一眼,衛橋就認出他身上的羽毛,剎時繃緊了神經,警惕地持劍盯著他。
衛橋確信,面前這個傢伙,就是他曾經封印羽毛的主人,他甚至不敢想像,那傢伙背上密密麻麻的羽毛若隨意丟到人群里,會引發多麼恐怖的災難。
相比起衛橋的如臨大敵,迪尤爾顯然早有準備,他右手合十放在胸口,含笑道:「兩位請進。」
說罷,他伸出手,祖母綠的眸子沒有因為微微前傾的上身而謙卑地盯著地面,反而非常沒有禮貌地望著兩人,像某種無聲的挑釁。
克拉德低聲對衛橋說:「他在試圖激怒你。」
從這個邪祟的衣著打扮,甚至隻言片語可以看出,對方也是某種高智慧生命體,似乎在擔任某種類管家的職責,這類職業一般需要穩定的情緒和超高的情商,但這又與對方的無禮行為產生了矛盾,那麼暫且不論文明差異,克拉德認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面前這個傢伙在試圖以一種直白而拙劣的方式讓衛橋失控。
可是……
「我知道。」衛橋目光沉沉,雖然不擅與人交流,但不代表他什麼也不懂,迪尤爾的挑釁太明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清楚的明白一定不能讓對方順心如意。
他沒有放鬆警惕,卻將那些可能影響到自己判斷的情緒通通壓下,甚至為了保險,偷偷給自己掐了一道靜心咒。
迪尤爾挑挑眉,示意兩人跟著自己。
在出發前,他說來一句意味深長地話:「我叫迪尤爾,是吾主最值得信任的僕人。」
衛橋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倒是克拉德若有所思地跟在後面。
他似乎明白為什麼迪尤爾的打扮和他的行為會有這麼大的落差了,表面上看是想激怒衛橋,但迪尤爾表現的太過明顯,就差把目的寫在臉上了,所以迪尤爾真正想做的不是激怒衛橋,而是讓衛橋提高警惕,把那些紛雜的情緒壓下去,能夠理智而可觀的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迪尤爾早就給出了答案——【我是吾主最值得信任的僕人】
迪尤爾帶著兩人來到了一個院子。
院子不大,假山池塘占據了大半,空餘的草地上擺著一副石桌石凳,渾身裹著黑袍的原一坐在池塘邊的一塊光滑石頭上,他似乎又長高了許多,袍子已經有些短了,露出兩隻纏滿繃帶的腳在池塘上一晃一晃,偶爾觸到湖面,泛起層層波紋。
白色的面具放在原一手邊,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過來。
風垂落他的帽兜,如墨般深沉烏黑的髮絲隨風飄揚,露出一張被繃帶纏滿,光滑如雞蛋,不見任何五官凹凸的面龐。
此時此刻,再如何自欺欺人,都無法再說服原一身上濃郁的非人感從何而來。
「好久不見。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