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鼎天來到空蕩蕩的陣眼,他盤腿而坐,最後抬頭看了眼蔚藍的天空。
天上,萬里無雲,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陽光明媚,叫人只想拿個斗笠蓋住面龐擋光,卻又不舍溫暖地躺在搖椅上小憩片刻。
然而那只是用肉眼凡胎看見的表象。
修煉到一定層次的修士抬頭看向天空,看到的只有六重天密密麻麻的各種秘境。
那繁雜如星子的秘境,不知葬送了多少年少輕狂,也成就許多傳奇故事。
可如今,傳奇不再,靈氣凋零,飛升已經成為遙不可及的夢。
離鼎天閉上眼,再次睜開眼時只剩一片堅定。
他氣沉丹田,向四周傳音——
【一刻鐘後,我將碎天重鑄登天路,以此為中心的十里都會成為祭品的一部分】
在無數驚愕和茫然的面龐中,離鼎天頓了頓,才再次開口:
【逃吧】
【不要……回頭】
話落,離鼎天雙手掐訣,整個山頂成為不能進也不能出的禁忌之地,他一揮衣袖,所有聽出聲音是誰,想上來一問究竟的長老都感到一股不可抵抗之力,被狠狠甩下了山頂。
「長老……」有弟子惶恐地抬起頭,指著山頂泛起漆黑的雲層,迷茫充盈眼眸,「我們要跑嗎?」
像宗主說的那樣。
長老心情複雜,正欲開口,卻再次感覺到一股不可抗拒之力。
一回神,他們已站在宗門之外。
腳下忽然傳來劇烈的震動,陣陣如雷轟鳴響徹天際,樹木傾倒,驚起大批飛掠的鳥雀。
在滿天塵土散去後,所有弟子都看見了——
偌大的青華宗,只剩宗主所在的劍山。
而它周身所有的劍山,竟全部崩塌!
那凹陷的地面,宛若一道天蟄。
烏雲聚集在劍山山頂,足有腕粗的閃電如游龍在雲層中遊走,在一道驚雷後狠狠劈向山頂。
一道!兩道!三道!
無數氣勢恐怖的落雷劈在山頂,每降下一道都好似帶著無邊怨氣,直到劈完最後一道,劍山仍然毫髮無損。
「師父!」鶴歸眼疾手快地攙扶住將要摔倒的師父,面帶焦急,「您怎麼了?」
如果衛橋在這裡,肯定會大吃一驚。
記憶中活潑嬌氣的小師弟不但面容比之前更加成熟,性子也沉穩了不少,雖然算不上不苟言笑,但也沒有以往樂呵呵的小傻子模樣,劍法和修為更是精進了不少。
而師父也不再是以前那副閒的自然的樣子,他滿頭青絲化作白髮,如果說之前的他即使滿頭白髮也會叫人誤認為二十幾的青年少年白髮,那麼現在的他,哪怕面容年輕,也只讓人覺得垂垂老矣。
自從在家族和衛橋之間選擇了前者後,他就一病不起了。
作為修士,其實已經和病痛基本告別了,除了中毒就只有受傷需要治療。
可他一直在宗門裡,沒有人給他下毒,更沒有與人爭鬥。
醫修來看後皆是一嘆,對鶴歸說道:「心病還須心藥醫。」
身體上的病可以用藥去除,可心上的呢?
舍了弟子的他,過不去心裡那關,不但病倒,就連道心都開始有破損的傾向。
現在,他別說拿劍,就是站著都勉強,望著劍山的山頂,終是痛苦地閉上雙眼,似哀又似悲鳴:「雷劫……八十一道雷劫……」
雷劫是修士修煉過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這些雷劫落下都是有定數的,越往上越多,而八十一道雷劫,就是天道能降下最高的雷劫——這意味著,受雷劫的人正在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些雷劫,是阻止,也是一種警告。
一旦完成,意味著這將是影響整個玄幻側的大事情。
天道無情,祂沒有意識,也分辨不出這些事情對整個玄幻側是好是壞,所以祂只能用這種方法警醒世人,也是在警告那個一意孤行的人。
而當八十一道雷劫落完還沒無恙,天道就不會再阻止了,因為這意味著祂能做的已經全做了。
是福是禍,是災是壞,因果本就與天道無關,生靈的選擇,將由生靈自己承擔起對應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