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住宅附近荒無人煙,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才遇見人影。
那人將她送到了孤兒院。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天可以吃三頓飯。
晚上睡覺時,她躺在柔軟的小床上,第一次感受到世界可以如此靜謐。
原來,吱吱作響的機械音不會徹響每一個角落。
照顧她的阿姨擔心她怕黑,貼心地給她留了一盞小夜燈。
她看著那盞燈,像在黑暗中迷失的人看到北辰。哦不,應該是太陽,不然怎會這麼溫暖,這麼美好?
她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與克制的呼吸聲,一切都像一場幻夢,她反而睡不著了。
就這樣,她在孤兒院找到了家的感覺,成年後也選擇留下來建設它。
因此,當百里明里暗裡對聯盟不滿時,她不厭其煩地糾正。
孤兒院這樣美好,多虧聯盟的扶持。
可百里和她不一樣。
百里曾有一個正常的家庭,父親是一名材料學的教授,母親是心理學家。
父親在學術界有些名聲,在她五歲時被特聘到長生科學院做專家。
從那之後,父親就沒出現過。
他說自己參與了保密項目,不能相見。
母親不信。
母親說父親不會突然參與這種常年不回家的項目,且不與她商量。
她不停地去找父親,上訴、舉報,科學院沒辦法,特許父親與她見面解釋清楚。
見面後母親總算安靜了下來,她說一切都說開了,沒有誤會了。
但百里覺得母親變得奇怪了。
母親還是正常的上班下班。而她還太小琢磨不出哪裡不對,只能靠直覺感知。有時候母親會問她一些問題。
「寶貝,你想不想去楊阿姨那待幾天?」
「不想。」百里說。
她不想離開媽媽,也想在這裡等爸爸回家。
母親的反應她記不清了,她只知道不久後母親就死了。
她被匆匆送到了孤兒院,參與保密項目的父親也沒有回來。
她再也沒有見過父親。
時至如今,她已經忘記了父親的樣子,甚至連曾經的家在哪裡都記不清了。
某天午夜夢回,她看到母親在書桌前寫字,用赤紅的筆墨。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是啊,不是。
它不是愛人,它不是父親。
母親怎會不知。
當時百里年紀不大也不小,足以讓她記住自己曾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比蘇麗媽媽眼中無比美好的孤兒院還要好上千萬倍。
所以,恕她無法對聯盟忠誠。
每當那些新聞里的大人物來孤兒院慰問時,她都散發著濃濃的怨氣。
或許是百里的怨氣太重,後來的領導都沒有親近過她,甚至會對她皺起眉。
這時蘇麗媽媽就會跑過來不停地說好話,領導就會揮一揮手像扔掉一片垃圾一樣揮開她。
她會被帶去其他房間,不必與領導們玩耍或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