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心跳,哦不,這就是她的心跳。
她不會聽到那麼遠的敲門聲。
這個認知安慰到了她。她深吸一口氣,抬起手去按那個巨大的機器。
「轟——」
她聽到了爆炸聲。
她的機械手臂沒有抖,但心尖顫慄到癲狂。
「滴、滴、滴……」
通訊連接中。
她看到無數個未讀消息,無數個未接通話。就像她機械地打出無數次通訊。
那個人……放棄她了。
她又被放棄了。
這個感覺太過熟悉,只不過,她的心好像不會痛了。
她將指尖輕輕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那處真絲布料柔軟細膩,帶著溫暖的體溫,她好像真的摸到了胸膛,以及那顆跳動的心臟。
「咚、咚、咚」
機械心臟一絲不苟地工作著,她突然失聲尖叫。
機械心臟跳動的速度壓根沒有變化,她剛才為什麼會聽到逐漸激烈的聲響?
幻聽?幻聽?
她用機械將全身武裝到絲毫,依舊擋不住作為人類的缺陷。
仿佛,只要有大腦,只要會思考,她就永永遠遠是一個失敗的人類。
好可惜。
她也很想做一個強大的人。
可一步錯,步步錯,她的人生從頭到尾都是錯誤。
想在謊言上開出正確的花太難了。
她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她早已放棄。
想要做一棵參天大樹,或者明媚的花朵,還是應該生在合適的土壤里。
鹽鹼地種不了花,塞壬海養不了魚。
就在她的思維無意識地發散時,一聲「滴——」打斷了她。
通訊連接成功。
她急切地看過去,她不敢相信。
怎麼還會接通呢?怎麼還能接通呢?
莉莉絲看著廖青冰冷的視線,她有點顫抖,不是手,是大腦,是思維。
是廖青,是她,沒有錯。
居然還會接通,是不是還沒有放棄自己呢?
那麼,她可以求情吧?還有一線生機吧?
她反反覆覆點進信息確認是她,不是那些找她問罪的機械人製造出的假象。
她開始哀求,調動面部乃至全身的機械肌肉配合。
可通訊還是被無情地掛斷了。
她感到絕望,於是不避諱更深的絕望。
她將手放在機器上,摸索著打了一個古老的電話。
這麼多年,她一直記得這個號碼,她拋棄血肉拋棄骨骼,都沒有拋棄這個號碼。
她從未忘記,只是沒再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