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還是閉嘴吧,聽你說話真特麼費勁,」景榮聽著對方仿佛馬上就要咽氣的聲音,打斷了少年的話,少年被景榮訓斥之後,神色懨懨的,眼神都低落下去,卻仍舊費力的想要解釋,「少將,我,我可以作證的。總,總統確實是想要搶奪我的機甲,我,我去買能量卡的時候,遇見了總統,總統他,瞧上了我的雙子機甲,強迫我賣給他。」
「我沒強迫你,我就是隨口打聽打聽,」蘭斯瞧著景榮的神色,忐忑的補道,「我當時火氣有點大,語氣可能不太好,他誤會我的意思了。」
「哦?你跟他說什麼了?」景榮問道。
蘭斯撓了撓頭,「怎麼記得清楚,都那麼久了,大致就是想跟他買機甲,他不賣。」
「少將,不論這件事最後怎麼樣,有句話我一定要說的,總統他他根本配不上你,」少年斷斷續續的說道,「他想強搶我機甲的時候,我聽見他跟另外一個人通訊,說少將你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個玩物,他隨意將你玩弄於股掌之上,只要對方願意與他合作,您的意願根本就不重要,他還說,少將您會傾盡景家之力幫助他,到時候必定事半功倍。少將,您一定,」少年努力的望著景榮,費力的吐出一句句的話,「您一定要看清這人的面目,不要被騙了啊。」
「你這人,說謊都信口開河的嗎?我有多麼喜歡景榮全帝國的人都知道,我當年追景榮追了整整三年,我恨不得把景榮捧在心尖上,我怎麼可能覺得景榮是玩物?!我怎麼可能覺得景榮的意願不重要?!再說了,景榮你瞧瞧,這話像是我能說的話嗎?我對景榮你的感情,可昭日月,可動天地啊景榮,」蘭斯望著景榮,表情真摯而又動人,「我們倆在一起這麼多年,我還有什麼不能為景榮你做的?哪怕景榮要我的命,我都能馬上死在你面前!對了對了,」蘭斯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通訊器遞給景榮,「你看你看,我這上面乾乾淨淨,最近半年的私人通訊都只有你一個人。」
「確實沒有,」景榮抱臂站在一旁,掃了一眼,「不過,蘭斯,有句話我早想跟你說了。」
「什麼?」蘭斯湊過去,「你終於同意我的求婚了嗎?」
「我們分手吧。」
蘭斯如遭晴天霹靂,整個人都懵掉了,肉眼可見的臉色泛白,不同於之前的心虛,蘭斯這次真的非常無助,他素來自詡長袖善舞,但這次,他聽到景榮說分手的時候,他一貫堅實的堡壘在一瞬間坍塌,仿佛他的信仰在瞬間崩潰,沒有等蘭斯細細品味這種滋味,他早已開始下意識的挽回這段感情:「為,為什麼?你不想答應我的求婚也就算了,我我等的起,我理解你身為一個B不想嫁人的心情,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的回應,實在不成,實在不成,你向我求婚也成啊,我我肯定答應的,我我我,雖然我是A,可我不介意,我願意嫁給你的。我我我,我之前等你求婚等了那麼久,一直沒等到,我實在忍不住,就自己跟你求婚了。你,你如果實在接受不了,我……你怎麼,怎麼突然就提分手……我們可是十年的感情啊景榮,」蘭斯說著說著,聲音帶了微不可查的顫抖,「整整十年,我們從青蔥少年到正當青年,我們從帝國第一學院一路走到現在,我們互相扶持,共同的理想才實現了一半,我們還有漫長的幾十年要一起走,我們說好的一起白頭到老,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一直到再也走不動一步路……」
是啊,景榮閉了眼,曾經說過那麼多的諾言,最後實現了的,大概只有同時死了吧。
同歸於盡。
「景榮你,你怎麼突然……」蘭斯瞧見景榮的臉上浮現懷念的神色,頓時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景榮心軟,又戀舊,他再加一把勁,總是能將人追回來的,「你之前跟我說過的,只要我不提分手,你絕對不會提的。難道都不作數了嗎?你難道真的要因為外人的一句捕風捉影,就,連查都不查……你總要給我一個自證的機會啊景榮,」蘭斯說到後來,自己都覺得辛酸了,他心機那麼深的一個人,能躺在景榮身下,讓景榮上了整整十年,壓抑著自己的本性對景榮予取予求,甚至順著景榮的想法構建自己的政途,如果說對景榮沒有感情,他自己都不相信。雖然,雖然這份感情可能不純粹,可能不單一,但他愛著景榮的,愛到身為一個A,心甘情願躺在景榮的身下,分明獲得不到任何的快感,但只要想想上面的人是景榮,他就心滿意足的任由景榮為所欲為。他當然想跟景榮結婚的。
可景榮不答應,景榮雖然沒有當著帝國民眾的面拒絕他的求婚,但這都過去半年了,景榮說考慮考慮,考慮著就再也沒有了音信,求婚戒指也一直沒有送出去,蘭斯心裡也發慌。「景榮你,你是不是嫌我說謊,犯了錯誤也不肯認錯,我這就發布全國公告,我公開給這個少年道歉,我接受停職查看。景榮你說什麼我都聽的,我真的,你別,別這樣,我,我……」
景榮忽然笑了一聲。
「蘭斯,你瞧瞧,你就是這樣的人啊,」景榮雖然笑著,但神色卻沾染上幾分淒涼,無助又無奈,「如果我不提分手,你今天都不會鬆口。你這人慣來不見棺材不掉淚,其實,」景榮頓了一下,「我之前一直不肯接受你,也是這個原因。你太虛了,飄在天上,沒著沒落,嘴裡沒有幾句實話,上一秒的話下一秒就能反口不認。但,你後來……我跟你表示過不喜歡這做派之後,你確實是改了的,不,不,」景榮又扯了一個無力的笑,「不是改了,只是在我面前改了。你瞧,我不在的時候,你還是照舊兩面三刀,言行不一。」
「我,」蘭斯咬了牙,將手中的全國公告發表出去,附了一張自請停職察看的申請,蘭斯發表完,直勾勾的望進景榮的眼裡,滿心滿意都是景榮,「我以後都改,你說什麼我都改。」
「沒必要了,蘭斯,」景榮望著他,直直的望進這雙黑色的眼睛,蘭斯的眼睛深邃,動情的時候泛起一片水霧,神秘又吸引人,此刻這雙深邃的眼睛聽完景榮的拒絕,也漸漸泛上水霧,景榮撇開頭,才能繼續將話說下去,「你看,你糾正錯誤,承認錯誤,都需要我引導,甚至需要我強迫。蘭斯,我們早沒有走下去的可能了。或許,」景榮頓了一下,「我們本就不該走在一條路上。」
「別,別……」蘭斯的動作漸漸無力,他恨不得將自己蜷成一個團,「真的,真的沒有任何挽回的可能了嗎?景榮我改的,我都改的。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我,我……」
「沒必要了,蘭斯。」景榮的千言萬語都轉換成了一句嘆息,「沒必要了。」
蘭斯無助的跌坐在地,臉上頂著剛剛景榮打的一片青紫,望著景榮漸漸走遠的身影。
——
繆斯褪下醫療手套,前來請示景榮:「少將,少年情況非常不穩,他身體受損嚴重,手指更是十指骨折,對方下手非常狠毒,少年如果不接受持續的醫療,以後可能都拿不起細微珍貴的機甲零件,但——」繆斯有些猶豫,「如果真的治療的話,他的情況,需要的藥物非常多,想徹底康復更會占用很多藥物資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