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時無名客也有參與。」景元抵住下巴道。
鍾離見景元的臉色有所緩和,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問:「將軍是緣何注意到我的?」
「自然是羅剎。」景元道:「之前雲騎報告說有天外行商抵達羅浮,身背巨大的棺槨。文件上寫有二人,但除羅剎外,另一人下落不明。」
「正巧我去地衡司報過案,將軍便自然留意到了我這一介閒人。之後我離開了羅浮,將軍遍尋不得。後來又意外得見,才一直相邀入府。」鍾離補足了景元接下來的話。
景元點頭,但隨即又道:「先生既然有心隱瞞行蹤,當初又為何要去地衡司報案?」
鍾離道:「東躲西藏早晚都是要露餡的。過早地暴露自己,或許能收到不一樣的效果。若非如此,恐怕將軍在西衍先生處尋到我的那一刻,便直接讓雲騎押我入十王司了。」
景元笑著搖了搖頭:「先生的心思的確巧妙。但我還有一事不明,事關魔陰身,龍女不是不知分寸的人。縱然只是一階孩童,但這點兒心思還是有的。先生是如何說服她的?或者,無名客是如何處理的?」
「雖然事關魔陰,龍女定然不會馬虎。但到底是孩子心性,又是丹鼎司有名的醫士,自信一些也不無傷大雅。」
景元點頭:「原來是吹噓之過。」
鍾離笑了笑,不置可否。
景元雙手環胸,「先生騙我騙得好苦啊。」
他想起將鍾離請進神策府時,無名客如龍捲風一般來到他面前,訴說著鍾離種種罪狀的情形,不由得微微扶額。
景元,你被誆了。
一語成讖。
鍾離無奈笑了笑:「將軍有『神策』之名,自然得處處留心些。」
頓了頓,唇角的笑收斂了些,鍾離正色道:「但對仙舟,我從始至終未曾動過染指的念頭。之前不願隨將軍回神策府,也有一份不想捲入各種莫名紛爭的考量。羅浮的水有些深,各種勾心鬥角,陰謀算計層出不窮。三方勢力交縱錯雜,矛盾衝突無法避免,互相猜忌也無法控制。」
「人心難測。」鍾離有些感慨道:「七百年,將軍的心性非常人能比。」
「既然先生如此心疼我,不若幫景元分擔些?」
「……」
縱然心中早有準備,但鍾離還是微微愣了一下,繼而徐徐綻開笑容:「將軍果然是不放過一絲一毫奴役我的機會。」
景元卻道:「先生選擇今日攤牌,不正是因為已經將景元視作朋友了嗎?既然是朋友,何來奴役一說?」
「是是是。」鍾離連連應道:「將軍言之有理,是鍾離用詞不當了。」
「既是朋友,先生就莫再喚我將軍了。」景元勾唇道:「將軍只是一時的身份而已,先生稱我景元便可。禮尚往來,我以後也稱先生為鍾離了。可好?」
鍾離微微頷首:「景元所言極是。」
景元:「……」
稱我為景元,可不是只是簡單地用景元代替將軍兩個字而已啊。
第23章 將軍當真捨得
「鍾離, 你說我們現在這樣會被識破嗎?」
丹鼎司,景元大半個身子都壓在鍾離的身上,努力裝作自己弱不禁風的樣子。只是這中氣十足的聲音, 怎麼看怎麼不像久病臥床剛起的。
「咳咳……」為了逼真些,景元還特地咳嗽了兩聲。只可惜沒帶帕子,要不高低得捂住嘴咳出血來。
他一面裝作重傷有些昏迷, 一面壓低了聲音湊近鍾離道:「鍾離, 你說我扮得像不像?」
鍾離一手壓住景元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一手扶住景元的腰, 耳邊還時不時傳來他的吐氣聲,內心只覺得無奈透頂,不由得評價道:「像, 不能再像了。」
景元得了便宜還不依不饒:「你這話怎麼有些陰陽怪氣?」
鍾離哪裡會承認:「景元你想多了。」
景元癟了癟嘴:「好吧。只是我二人在這寒風裡站了許久, 也不見龍女出來。」
鍾離道:「確實有些古怪,我先把你放下來,再去查看一番。」
景元開玩笑道:「你莫不是嫌累了,故意尋個藉口吧。」
鍾離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且抬頭看看四周就知道了。」
景元依言抬眼。
這才發現,一群豐饒孽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涌了上來, 將他們團團圍住。但許是知道自己面對的將會是怎樣強大的敵人, 他們面現猶疑, 眼神或恐或懼, 無人敢做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