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別人牽她時,都是走得飛快。她腿短步子小,不得不一路跌跌撞撞地跟著。
鍾離是為了特意照顧她才將步伐放緩的嗎?
白露內心對鍾離的好感加了一分,同時形象也從古板學究變成了古板溫和。
鍾離帶著白露買了一大堆精緻的小物件, 什麼撥浪鼓啊,什么小兔子花燈啊, 什麼玻璃珠啊。凡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會喜歡的東西, 他都買了下來。
由於東西買得太多, 鍾離也不再牽著白露了, 手全都用來拿著東西在街上閒逛呢。許是注意到了白露有些緊張的情緒, 那種既高興又不敢表露出來的小心翼翼, 鍾離面上浮現無奈的笑容。
先前在長樂天見到時, 他和白露沒說上幾句話。之後在鱗淵境再見, 也只是說了一兩句。當時她正打趣自己沒有尾巴, 鍾離還以為她是個活潑的性子。不成想,今日到了他這裡,一路上的臉色就沒個好看的時候。
想到這麼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被那群龍師養成現在這般連高興都不敢表露在臉上的樣子,鍾離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白露之前看那些龍師的臉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學了些。她感覺到方才還溫聲細語的鐘離,如今有些戾氣重重,便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鍾離收起了自己的情緒,他瞥見前面的攤位有賣風箏的,問道:「想玩風箏嗎?」
白露一手拿著撥浪鼓,一手拿著兔子花燈。儘管已經拿不下了,但還是禁不住誘惑,便點了點頭:「想!」
鍾離指了指前面的風箏攤。
白露欣喜著向前面跑去,挑了個最喜歡的樣式。
鍾離快步跟了上去,詢問了下風箏的價格。他掏出手機正準備付帳,然而一看剩下的鋒鏑,呃……壞菜了。
鋒鏑沒有了。
錢包又飢腸轆轆了。
鍾離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若無其事地又挑了個風箏拿在手裡,「記在濤然的帳上吧。」
白露:「……」
攤主:「……」
買完風箏,白露和鍾離一人拿著一個往回走。許是一路東西買下來,白露對鍾離的好感加了不少,便開口問道:「先生,你和濤然長老很熟嗎?」
「在你看來,什麼才叫『很熟』?」
白露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嗯……大概是可以一起玩,一起瘋,一起逃課去買瓊實鳥串的那種吧。」
和濤然一起逃課去買瓊實鳥串?
「……」
鍾離面前彩色的畫面仿佛變作了灰白,然後從中間碎裂。他抽了抽唇角,「我和濤然不熟。」
「可是剛才你把帳記在了他的頭上。」
白露更加疑惑了。如果不是很熟的話,怎麼會心安理得地將帳記在人家頭上呢。有句話叫,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
「呃……這叫很熟嗎?」
鍾離自問了一下,這之間應該構不成什麼邏輯吧。他單純是想給濤然個表現機會而已,看看先前說自己卑微得如同古海沙礫的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但這麼解釋,估計白露也聽不懂。鍾離便搖了搖頭,再次否認道:「我和濤然不熟,記在他的帳上單純是想掏空他的錢包。」
頓了頓,鍾離補充道:「一切行動的基礎是資金。古語有言,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難倒英雄漢。倘若日後有一天,你無法粉碎對手的陰謀,不如釜底抽薪。斷了他們的資金鍊,什麼陰謀陽謀,都是一紙空談。」
「但……」鍾離話頭轉了回來:「鱗淵境洞天寶物眾多,持明族財大氣粗。光這一點,就難以撼動其根本。所以,有時候,還是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白露聽得稀里糊塗。她仿佛間明白鍾離是想通過這些來教她什麼東西,但是她雲裡霧裡,不懂到底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