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放下酒杯:「我倒是聽說,人在怒火最盛之時戰鬥力也是巔峰狀態。」
景元眯了眯眼睛,十王此話頗為犀利,他倒是有些不好接了。只得輕輕笑了一聲,將自己面前的杯中酒一飲而盡。末了,向十王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酒杯:「若有得罪之處,景元向你賠罪。」
十王的臉色稍有緩和:「神策,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景元半開玩笑道:「若真是鍾離暗算了你,我叫先生與你賠個不是,此事就算過去了如何?若非鍾離之過,此事就不要怪罪到先生身上了。」
「神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王怕不能如你所願。」十王的神情很是僵硬,「神策,並非我不給你面子,而是此人十分危險。在玉闕仙舟推演的幾種情況中,無論何種境遇,他皆會使聯盟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景元瞬間收起了笑容,神情也變得稍微嚴肅了些,正色道:「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難不成如今你也對這些子虛烏有的話上心了嗎?」
「子虛烏有?」十王不由得冷冷地笑了一聲,「如今我坐在你的對面,以你口中的鐘離先生的樣子面對著你。這些,難道還不能證明嗎?」
「如何能證明?」
景元這話說得有些耍賴皮了,他本不欲研究十王十副面孔之後的秘密,也不曉得多了一副面孔究竟會對十王造成何種影響。但這話既然問出來了,斷然沒有收回的餘地。而且若說是全然不知十一面的影響,也不盡然正確。
酒喝得著實有些多了,有些負氣的話不經思考便直接說了出來。景元閉了閉眼睛,也沒有心情與精力再去喝那些酒了。他站起身來,走到院中。抬頭仰望著那漸漸變淺的夜色,神情有些憂傷。
「神策,你應是知曉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十王站至景元的身後,雙手負在身後,神情淡淡道:「若十王司是我的一言堂,許多事情處理起來難免有失偏頗。你可知十王真正的含義?」
不等景元回答,十王便自顧自解釋起來:「旁人只曉得我陰晴不定,卻不知要承受住十個英魂在體內要面對何種精神壓力。然為了處事公允,本王不得不如此行事。但自我換上鍾離先生的面孔面對你以來,我可有半分不符合鍾離的行為準則之處?這便是鍾離的厲害之處。自本王的體內有十個英魂以來,他們便一直各抒己見,爭吵不休。每日總會吵得我頭痛欲裂,難以入眠。然自從鍾離的這幅面孔植入本王的面容以來,其餘十個英魂仿若啞聲一般,一句話也從未說過。本王倒是清靜了,夜裡也常睡得著。然日久天長,本王也難免會被那鍾離腐蝕了意識。十王司落至鍾離這一介化外民之手,神策,你告知於我,這難不成就是你樂意看到的局面嗎?」
「神策,本王知曉你並未參與此事。雖然你數次為那鍾離說話,但你是仙舟羅浮的將軍。即便你再欣賞那位先生,有些事情還是要做出些取捨。那位先生的面容確是與丹楓有幾分相似,但你要明白,你想要找尋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十王還欲再說,卻被景元打斷:「非也。」
「什麼?」
十王仍是那副慢條斯理的模樣,仿佛不論景元說出何種言論,他都能泰然處之。以往景元最是欣賞這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但如今安在十王身上,他確是欣賞不來。雖然他頂著與一張與鍾離無二的面龐,但景元如何也不能將之與鍾離相提並論。他厭煩了,厭煩這種虛無縹緲的懷疑與子虛烏有的言論。究竟到何時,聯盟才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說你錯了,錯得十分離譜。我與鍾離相交,起先確是因為他與丹楓有幾分相似。然鍾離與丹楓並非為同一人,一番交談下來,予人的感覺也並非似丹楓那般清冷。我與他深交,只是因為此人值得。於我而言,他從來不是丹楓或是丹恆的影子。他是一個完整且獨立的人,他談吐不凡的氣質和泰然自若的處世態度,很是令我艷羨。他所描繪的那個海清河晏的世界,也讓我熱血沸騰。」
「此為其一。」景元道:「其二,鍾離並非背後暗算別人之人,定然是你做了什麼觸及他底線的事情了。」
十王的眸子有了些許陰冷。
景元回過身來,直視著十王那雙如鍾離般鎏金色的眸子,「我不知他之前的逆鱗為何物,但如今除卻身邊的兩件故鄉之物,怕是再沒有第三件東西能讓他如此行事。一是那曾經被天才俱樂部#83黑塔收在空間站奉為奇物的風之翼,二是那被無名客從假面愚者處買來用以捉弄彥卿,後來被收容至十王司最後卻被我要來用以換取鍾離信任的那件大偉丘面具。」
「那件風之翼的功效,我不知飛霄與懷炎在聯盟的呈報中是如何描述的。但既然能夠被收容在黑塔空間站內,想來與這個世界的包容性是強於那個奇怪的面具的。於是乎,你讓人盜取了鍾離隨身攜帶的面具。仔細想來,也就只有這副面具能引起你的好奇心了。若是當日我向十王司討要這副面具時,你身在羅浮,怕是這副面具我也要不出來。沒了這副面具,鍾離也不會對我卸下些許防備。如今也就不會因為想要幫我,進而也遭到丹鼎司新任司鼎靈砂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