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不是預備男友……」施意支支吾吾。
「只是朋友而已?」穆雅萍了解施意,若他說是朋友了,那肯定是朋友,可他只否認了後者,那肯定有貓膩。
「目前只是朋友。我對他也只是有好感的階段……未來的話,說不準。」施意的回答模稜兩可,也不想對母親有所隱瞞。
「他知不知道你的性取向?」穆雅萍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果見施意面露難色,「還沒有……就目前看來,他完全沒有那些想法,對我也只當朋友。」
「這樣的話,媽媽勸你一句,還是儘量和他保持距離。當然,不是要你控制自己的情感,畢竟這東西是控制不了的。我只是擔心,萬一哪天他知道你的性取向,會想起你們之間所有的親密瞬間,產生不好的情緒。」
施意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從一開始就刻意與白鑫保持距離,可防不住對方一直往他身上貼。
顯然,在白鑫看來,都是朋友,抱一抱,搭個肩,都是很正常的親密的行為,並沒覺得的有什麼不妥,班裡的男生也都這樣,要是施意不讓,那就會被質疑兩人之間的關係是不是沒到那個份上而產生隔閡。
後來,施意想了想,有時候刻意迴避,反而會讓人覺得反常,索性也不管了,白鑫愛怎麼就怎樣。好在白鑫知道他十分牴觸與別人有肢體接觸後,那些越界的動作也減少了,甚至替他防備起別其他人。只要他一直不說出那個秘密,白鑫也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男人喜歡男人這回事。
「我知道,他是正常人,我一直沒做什麼會人產生誤會的事情。」施意說。
穆雅萍聽了眉頭緊皺,立馬糾正他,「什么正不正常,誰說喜歡男人的就是不正常了?你不要給自己打上些奇奇怪怪的標籤。」
「我能了解一下我兒子,為什麼會喜歡他嗎?」穆雅萍繼續套話。
施意立馬變得羞澀,摳著手機不知如何作答。
要說喜歡吧,施意認為還沒達到能夠交往的程度。
說實話,他與白鑫認識的第一天,對他並沒多少好感,甚至一度覺得這人是個譁眾取寵的不良學生,對他的過分熱情,也讓他有些不適。
可白鑫是他在這個陌生環境裡,第一個主動過來認識他的人,出於禮貌,他不能讓對方尬尷,所以也在努力回應著白鑫對他釋放的善意。
他感激白鑫帶他熟悉環境,可當白鑫為他出謀劃策,慫恿他撒謊時,他對白鑫的成見又加了一分,將他歸類成了不可深交的朋友。
他不是沒有聽過別人對白鑫的評價,說白鑫是譁眾取寵的小丑,讓他遠離這種人。
他沒有出聲附和,同樣也沒有出言制止,對此保持著中立的立場。他不想從別人的嘴裡了解一個人,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與感覺,自己尋找答案。
決定報名長跑那天,他猶豫了很久。在這之前,班上大大小小的活動其實都輪不到他身上,正如他與白鑫說的,他們班的人或許是白鑫口中的小少爺,可他施意卻不是。
論學習,比他好的大有人在,代表學校參加競賽的名單里不會有他,有的人中英雙語、甚至多國語言自由切換;論運動,田徑、射藝、水上項目,他都是入門級別,別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寫的字從不會引起老師的注意,彈的琴在專業老師眼裡更是上不得台面;論家庭背景,有的人隨便一輛豪車就能買下一棟別墅,他家的資產在別人眼裡充其量只是個小生意的日常流水。
總而言之,白鑫以為的「小少爺」在別人眼裡只是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普通人而已。
雖然一直比不過別人,但施意從沒氣餒。
父親要他練書法,他認真練了;父親讓他把學鋼琴,他也日夜練習,小提琴也沒有落下;母親要他好好學習,他沒有一日不用功;母親又說多讀書才能長見識,一有空餘時間,他便捧起那些厚重的名著,儘管那些詞他晦澀難懂……
只要是爸媽提出的要求,除了性取向他無法控制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按照父母規劃的路線走著。施意統統一絲不苟認真照做,雖然最後的結果都不盡如人意。
長年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有一天被人打開了籠子,也只會望著外面飛翔的鳥兒,羨慕別人的自由,而自己卻沒有勇氣飛出去。
被約束久了的施意,沒了父母的管教,一切都能自己作主的時候,也沒了主見。
因此當與他性格相反的白鑫接近他時,施意沒有拒絕。他需要這樣的朋友——不守規矩的,叛逆自由的。
他對白鑫的許多行為不認同的同時,又心生嚮往。
施意也想做那樣的人,又不想完全成為那樣的人,糾結又矛盾的心理,讓施意沒有刻意疏遠白鑫,反而在每日的相處下,發現了別人不曾看見過的白鑫。
不管對方是出於何種目的,白鑫對他的好都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