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牆已經混著各路黑撲撲的腳印,石瓦前有一株柿子樹,這樹碩果纍纍,偶爾雲柯路過也能看見滿樹的澄黃。
只是現在柿子只零星掛著幾顆,大約是被過路人摘了些,只剩最高處摘不到的,也已經被鳥吃了大半。
熟透的柿子掉落在地,不知被誰踩了一腳,腳下沾了的汁液延伸進入漆黑的巷內。
那是一條死路。
雲柯放輕腳步走過去,離得近了才聽見些人聲。
最開始開口的應該是八中的,是一道帶著點中二的聲音:「張其磊欺負我兄弟,這事怎麼算?」
另一道則是有些不服的反駁,應該是國際班的,「誰欺負你兄弟了,你兄弟誰啊?」
那聲音的主人應該是拉了誰出來,聲音有些含糊,雲柯沒聽清,緊接著國際班的人開口了,那人話音遲疑:「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了?」
於是八中的人暴躁了起來:「我*,敢做不敢當啊,撞了人不道歉的是不是你?」
就在這時,一道清冽的聲音乘著風聲傳入雲柯耳中,「你說,他撞倒了你不道歉,是不是?」
雲柯表情一凜,傅遲果然來了。
八中的人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隨後傅遲淡淡道:「現在,我讓他給你道歉。」
說罷,他拉著國際班的那位張其磊,十分能屈能伸地說:「和他道歉。」
顯然傅遲的話很管用,張其磊雖然不情不願,但到底還是很配合地說:「對不起。」
巷口的雲柯鬆了口氣,他原本以為傅遲會煽風點火,沒想到他做事倒是有一套,他挪動腳步,預備著現在先溜。
誰料八中的還不依不饒,開口就是挑釁的話:「我要他跪下道歉。」
沉默在寂靜中拉長,雲柯能聽見打火機的「擦」響聲,煙味順著風撲過來,雲柯皺緊了眉。
不知道是誰先打起來的,雲柯聽見拳腳震在□□上的碰撞聲,連帶著吃痛的悶哼聲和倒地時的噗通聲響。
雲柯掏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按下110,他心一橫悄悄探出了頭,看見了人群中央的傅遲。
傅遲在一堆alpha中也毫不遜色,動作很利落,抬腳一個橫腿把人掃到了地上,他心情不虞,嘴角下撇,以至於動手都透著不耐。
可能是好好的周末被這幾個傻子alpha攪渾了,他很想速戰速決。
雲柯看得入了神,無端對上那雙冷冽的眼睛時,他仿佛被定住一樣動彈不得。
傅遲不知道什麼時候看了過來,他眼睛微微眯著,似乎很意外雲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稍稍歪了下頭。
雲柯看不清他眼底是什麼情緒,他倉皇地往後退,退出了巷內,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雲柯靠著牆平復呼吸,把手機熄屏,渝中占了上風,只聽裡面聲音漸歇,應該是要結束了。
雲柯悄摸聲沿著牆走,剛才傅遲應該是看見他了,但問題不大,畢竟他是聽了孟黎的話才來的,班上的人打架,他有責任過來看一眼。
離打架的地方越遠,雲柯的心情越輕鬆,這一路都沒有什麼路燈,雲柯只能用手機照明。
黑夜會將所有微妙的聲音放大,以至於雲柯能很清晰地聽見跟著自己的腳步聲。
什麼黑夜殺人案,暴露狂等等大案在腦中回放,雲柯心一驚,加快了腳步。
但緊跟著他的腳步也放快了步速,雲柯咬牙,拔腿就要跑,但就在這時,他聞到了一股很淡的米酒香。
緊繃的情緒驟然一松,他驚駭之餘,帶著些微的抱怨回頭,身後的人也停住。
距離他五米之外,傅遲呼吸放輕,夜裡看不太清,以至於他看不見傅遲眼底濃重的情緒。
半晌,傅遲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
米酒香撲了滿面,傅遲埋在他肩頭,聲音低低的:「我找了你很久。」
雲柯呼吸一滯,他沒想到這麼猝不及防就讓傅遲發現了,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傅遲的懷抱很舒服,他聞著傅遲的信息素,很久都沒有說話。
傅遲絮絮叨叨地說他找了雲柯很久很久,又問他:「我不知道你的聯繫方式,這幾天我很難受,很想找你,但找不到你。」
雲柯心想,你現在知道了,但以後恐怕也不想找我。
傅遲的額頭蹭到了他的頸側,發燙的溫度讓雲柯愣了神,他恍惚問道:「你易感期?」
蹭著他的alpha低低「嗯」了一聲,雲柯捧起傅遲的臉,他讓傅遲和自己對視,傅遲看他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在他手心貼了貼。
雲柯斟酌著問:「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