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向前推搡。
他竟然緩緩笑了,語氣非常柔和:「你脖子上的創傷面太大,柳葉飛刃是劊子手的高級道具,拖延了這麼長時間,一定很痛吧……」
路漫漫想要搶走伊淮手中的創可貼,唯一的,很艱難的,花光了所有力氣好不容易用意念集中出來的治癒道具,應該給隊伍里最強的人使用。
伊淮體力不支,雙手撐著櫥櫃。
他輕輕靠在路漫漫的肩膀上,緊攥著創可貼不放。
劃破的手指開始往下滴落血水,哪怕只是一道不起眼的小口子,液體變得濃稠,爭先恐後的湧出。
「要乖,別任性。」
伊淮眸中明暗飛速變幻,唇角勾著,笑容也有了溫度,似乎這些話都是講給另一個人聽得。
他甚至伸出手,偏愛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艱難的說道:「你那麼聰明……和柏雪想想辦法……船上除了廚房肯定還有可以吃的東西……」
路漫漫遲緩地開口:「我……」
伊淮搖搖頭:「我信你。」
那雙眼睛美麗絕倫,她不受控制的隨著耳畔哄誘的話語陷了進去——
幾乎是同時,伊淮柔軟而纖長的手指小心翼翼拆開路漫漫纏繞在脖子上的紗布,然後用牙齒撕下創可貼,往傷口處黏去,指甲薄潤的觸感輕輕撫過:「會好起來的。」
他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無視掉不斷冒出血珠的指尖,全神貫注的盯著她,直到傷口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懸著的心才告一段落。
伊淮腕上用力,一意孤行的將整串脆鈴都轉移到了路漫漫的手上。
下一秒。
便咳出好大一灘濃稠的血水。
伊淮眸中的顏色暗了暗。
指尖的痛感令他青筋暴起。
忍了片刻,下達命令。
「柏雪!帶她走!」
路漫漫回頭看了伊淮一眼:「你會活下來的,對麼?」
他壓下喉間腐臭的腥氣,睫毛顫了顫,微微笑著:「別咒我。」
伊淮雙臂撐在櫥櫃兩側,歪頭,目無焦距的抬起一隻手,朝外揮了揮。
走吧。
快點。
門關合。
伊淮順著櫥櫃緩緩滑落,他氣若遊絲,倒在地上,眼皮繁重壓得睜不開,白到有些可怕的手指無力的垂在一旁。
皮膚表皮大面積布滿凸起的血點,它們像長了足,朝著同個地方遊走。
仿若破洞的氣球,用不了幾秒鐘就乾癟成皮。
白無垢遮住他全身,寬大衣擺跟喪服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