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
路漫漫擰著眉, 見他滿臉頹廢,氣不打一處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讓整個村子產生這種故意傷害健康的身體以殘疾為主流的想法?
她的三觀再次被刷新。
「如果你的手指都斷掉了,怎麼幹農活?怎麼照顧自己和家人的日常起居?」
阿酉抬起頭, 表情不以為意。
路漫漫沉思一會兒, 再度開口:「神明也堅信, 人類的雙手是用來賦予創造力和勞動力的,沒有雙手雙腳,未來的日子會過得更加不容易。」
他眼神閃爍,看向身穿白大褂的使者。
「而你,是村子裡最健全的人,能做很多他們做不了的事情, 為什麼還要自輕自賤?」
路漫漫眼瞅自己手上帶的白色手套,再看向阿酉的黑手套......
她打了個冷顫, 突發細思極恐起來。
或許,促使寨里村民後天殘疾的始作俑者是山頂那座打著救苦救難, 治癒傳染病的醫院。
阿酉帶著路漫漫往家裡走, 他低著頭, 嘴唇動了動:「什麼健全的人、殘疾的人,就算一根手指頭不剩,只求家人能活過這個冬天。」
雖然說出的話近乎無聲,但在路漫漫耳中非常清晰。
這也是第一次看到阿酉反駁被譽為神明使者的話, 明明整個村子對神明有種中毒般的信賴。
她索性繼續試探:「阿酉,你們寨子靠什麼來維持生計?」
阿酉回答:「平日裡種土豆和白菜,山上有很多野菜, 山下也有稻田。」
路漫漫瞭然:「那些手指殘缺厲害的人怎麼活下去?」
她看過,除了阿酉, 其他村民要麼只剩下兩個手指頭,要麼全部都沒有,揣在兜里不拿出來。
阿酉愣住,說道:「剛才您見到的那些村民基本都是有生活能力的,可以照顧好自己,活不下去的......只能在家裡等死。」
沒有完整的手指,在這個年代里能夠照顧自己已經實屬不易,家裡的親戚如果都是殘缺的,甚至更嚴重者將會產生掠奪現象,像護食的狗,爭搶的貓,兩敗俱傷,長期以往,便只有在家裡等死的份兒。
路漫漫跟著阿酉來到了茅草屋前。
院子裡養了幾隻老母雞,抱出一窩蛋。
他撿出來幾個攥在手裡:「您要留下來吃完早飯再上山嗎?」
「好。」她應下,然後四處打量,這間院落和隔壁比起來乾淨很多,還種了棵碩果纍纍的桃樹,中央的水井也在外面加了層護欄,防止失足跌進去。
廳堂里沒有人,阿酉示意路漫漫在這邊等等:「使者,我哥哥的身體不太好,容我先進去處理一下,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