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同樣是在嬰兒時期,在我還看不清東西的時候,有一天我哥抱了只毛絨絨的動物跟我玩,一年之後,我僅憑毛感就把那隻動物從它的同類中抓了出來。
依然是在嬰兒時期,我姐連續一周每天拿三五十盒胭脂地坐在我床邊,一盒一盒給我講解這些胭脂是什麼制的、有什麼含義、在什麼場合該用哪種……托她的福,我現在都能僅憑嗅覺給姑娘們挑胭脂。
也是在我這輩子記憶力如此之好後,我才發現為什麼曾經會有人用『過目不忘』來形容聰明人。以前我覺得記憶和聰明是兩回事,但現在發現,世間本沒多少創新的餘地,太陽底下也確實沒啥新鮮事兒。
當一個人記得足夠多,又能恰當地提取出記憶用在該用的地方,在旁人看來,這個人就聰明得世所罕見了。
我雖然還做不到次次都恰當地使用記憶,有時面對事情時因為相關記憶太多難以選擇——我有輕微的選擇障礙症——還導致外在看來反應遲鈍,不過起碼別人想蒙我也是很難的,我可是有著兩輩子、兩個截然不同世界的記憶。
上輩子有種說法,人一輩子經歷過的所有事情,哪怕是夏天隨便拿本書扇風,眼角餘光順便掃過的紙頁縫隙間的文字,其實在大腦中都一生留存。所謂的忘記不過是不知道怎麼從大腦中提取出記憶罷了。
上輩子我就相信這種說法,這輩子驗證了我的相信。
我都覺得驚嘆,原來我上輩子光是書就看了那麼多,從課本到小說到雜誌到影視周邊到裝形象不過腦翻的艱澀哲學物理巨作……我還見識過那麼多地方,出差時匆匆來回的城市、跟團旅遊時走馬觀花的景點、跟著探索發現節目瀏覽的自然奇景、跟著節目看過的犄角旮旯……當細細重看時,原來包含了那麼多內容。
附帶提一下,我還是堅持認為記憶力好跟聰明是兩回事。比如上輩子我看不懂哲學,這輩子我還是看不懂。上輩子為了裝深度跟風買了《時間簡史》結果只能失眠時當催眠讀物;這輩子我雖然能夠將《時間簡史》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背出來——其實相當於讀出來——但還是只能把它當催眠讀物。
可見記憶力再好也沒提升智商。
0008_裴二公子
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別人經常稱我一聲『裴二公子』,但其實我在家裡排行第三,我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
有人以為這個『二』是男女分開算,其實不是,這輩子在凡人界雖然依然有些重男輕女,但是在修真界,性別並不是太被看重的東西。
雖然從人數上來說,女修確實比男修少,高修為的修士中女修也確實略少於男修。不過這一方面是因為女性在爭鬥之事上似乎多少欠缺了些執著,而且如果有了孩子,她們似乎也比男修更容易分心。但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很多修士都是從凡人界來的,而凡人界的重男輕女就導致了女性走入門派的機率更低。
大多數人即使有靈根也只是四五靈根,尤其五靈根最多。很多人家覺得,如果是男孩子的話,靈根低些也可以拼拼看,而女孩子,還是回家等著嫁人生孩子。這樣一來,女修的基礎人數少了,按比例能走得高的自然也就少了。然後惡性循環。
近代修士們覺得這種情況不行,讓修真界的陰陽不協調,而且明擺著會越來越不協調,於是在凡人界宣傳男女平等,並以身作則。雖然參照上輩子,這必然會是個漫長的過程,不過現在也算是有些成效了,起碼絕大多數人家都願意在門派舉行入學考的時候讓家裡所有適齡孩子無論男女都去試試。
然後,四五靈根的女孩如果願意修真而家裡人又不樂意讓她去,那麼宗門會派人去做她家裡人的思想工作。如果實在做不通而女孩子又鐵了心要修真,那麼沒問題,小姑娘你就留下,反正普通人平常也進不來宗門,打擾不到你修煉的。
——不過這種逃避式的處理方法只是暫時的,作為一個修士,要走得長遠就不能有心結。有問題就一定要解決,不能置之不理視而不見就當沒有了。但也不用太擔心,因為只要修到了築基期,這些家人問題一般都不再是問題。築基期開始,修士們在凡人界都會被統稱為『仙人』,凡人對仙人多半只有敬畏,不會再有勇氣干涉。
*
說回到我『裴二公子』的稱呼,這其實是因為我那哥哥和姐姐是一對雙胞胎。
可能很多雙胞胎都有過這個爭執:誰更年長一點。
要是不幸遇到了糊塗的父母,根本記不得到底誰先出生,那就更要爭得打起來了。
我這對兄姐就是這麼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