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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被追殺得那麼緊了,也就是有了緩衝的餘地,我倒回去將自己因為逃竄而不得不錯過的地方都重新走了一遍,然後繼續按照螺旋形趟地圖。
覺得自己的強迫症又上了一個新高度……
有了果核假殼後,其他生物雖然不會再特別針對我,但當遇到我時,他們也不會吝於對我動手,就像他們遇到其他任何生物都會動手一樣。打鬥,往死里打鬥,這是養蠱池中的常態。
不過,只要沒有大規模群毆,我就可以試著練劍。找尋對手的薄弱處,躲避,攻擊,在躲避的同時進行攻擊,不斷地重複。
1701_怎麼定義同類
由於這裡大部分生物的修為都高於我,且為了避免被包圍、保證隨時可以從戰鬥狀態中撤出,於是單次戰鬥的持續時間都不會太長,所以即使我一次次往對手的要害處攻擊,我也無法對他們造成致命傷害。
我說不好自己對此是什麼心態。一方面,我為殺人做著心理準備,但同時,我為殺不了人而覺得心中略松。而與同樣瘋狂的人和非人們打久了,我產生了一種感覺,我覺得人與非人並沒有區別。如果我介意殺人,我就應該同樣介意殺其他生物;反過來,如果我對殺其他生物沒有負罪感,那我就不需要太把殺人設成一道坎。
即使,人是我的同類。
但怎麼定義同類呢?只從生物意義上分類嗎?但這個分類是人自己分的,妖修、靈獸、靈植等同樣具有智慧的生物,跟人有什麼不同呢?而人類這整個群體又真的可以都視為同類嗎?邪魔也算嗎?
比起生物意義上的分類,我還是更喜歡小家子氣一些,從親疏的角度來分:家人、朋友、看得順眼的陌生人、無感的陌生人、看不順眼的陌生人、有實質矛盾的敵方、有不可調和矛盾的敵方、不死不休的仇家——現在為止,後面兩種我還沒有遇到,以後也不想遇到。
考慮到無感的陌生人將來也許會因為一些事情而變為朋友、看不順眼的陌生人將來可能會變為看得順眼的陌生人,有實質矛盾的敵方未來也有可能解決了矛盾因素,然後就能和睦相處……總之,殺智慧生物還是不好的吧?
再考慮到修真界什麼都有可能成精成妖,從非智慧生物甚至非生物變為智慧生物……
「連呼吸都是錯。」裴冰吐槽,「你每呼吸一次就要害死很多微生物哦。」
我不呼吸它們也不長壽。
唉,太麻煩了,等遇到必須親手干涉生死的狀況再說吧,反正現在還沒到必須的程度。
是的,雖然現在我斷續地跟大量生物交手,但因為我都事先看好了退路,只要靈力消耗速度超過預計我就立刻撤退,所以距離生死之事還遠得很。至於,因為我的干擾而導致某些傢伙的戰鬥節奏出問題,我一撤退就有新對手補位補刀弄死那傢伙的情況……
1702_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仔細評估自己心裡的感覺,認為我並不愧疚,因為這裡每一次的交手,我都不是先攻擊的那一方。他們對我下死手,我成功躲閃並短暫反擊,然後我逃跑了,再然後,發生什麼事責任都不在我。
不過回雲霞宗後我還是找個人幫我做做心理輔導吧,以防萬一,雖然修真界根本就沒有專業的心理醫生。因為修士們認為心理問題是修士自己需要克服的,是堅定自身道的一環,如果實在有想不通的事,可以請教自己的師父,師父會引導徒弟從自身道的角度來看待其所遇到的問題,直至其想通。
……啊,還是想不通怎麼辦?繼續想唄,正規心理醫生也沒說一定能解決病人的心理問題,師父只能是盡力引導,個人的道,終究還是得自己走。
而我要就心理問題請教師父……當然就是請教老爹。想想老爹,我心中就更沒負擔了,因為一直以來我向老爹述說心中糾結後,我得到的反饋都是相似的:所有問題到他那裡都不是問題。
他老人家經常說的是:
「很正常。」
「做下去就知道了。」
「本來就不是大事。」
「閒的話就再去練劍。」
……
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按照讓我覺得舒服的方式走下去就可以了,我的感覺會自然引導我走順我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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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看到了被救的敖諾,那少年在應該是他師父的元嬰修士懷中哭得慘兮兮的。我還先後看到了與莘川嵐前輩一起到水溪城的那兩位修士,一個被啃食得只剩下了頭顱,另一個倒是還活著,卻已經殺到瘋狂,大概已經全然忘記他來這裡本是為了帶回他朋友的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