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是,但是……
大師兄:「開始說著一個話題,後來轉到另一個話題,接著再轉回到前一個話題,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又在耍我。
大師兄:「莘川嵐死了,但是,他本想帶回屍體的那位已經在養蠱池靈脈核心中待了近兩年的友人,活了。」
我:「這怎麼可……莘前輩以命換命?所以當他被竹紅前輩拖到那位友人旁邊時才會高興,並在那之後很快衰弱下去?但是……」
大師兄:「但是,至於為了別人而做到這種程度嗎?即使莘川嵐已經為了那位友人而冒死進入養蠱池,可在看到生還機會的時候,怎麼會不自己抓住,卻送給對方?明明他的打算只是『帶回友人的屍體』,而不是帶回活的友人。」
我:「從惡意的角度猜測……是奪舍嗎?因為他已經跟我建立了靈魂契約,所以即使用自己的身體活著出來也會受制於我,所以他乾脆捨棄了他自己的身體,以及與契約相連的那部分靈魂,然後殘魂進入友人的身體,與友人的殘魂相融,成為新的靈魂。這有可行性嗎?能行的話,算奪舍嗎?」
1858_一個可能的危險人物
大師兄:「可行與否取決於莘川嵐和那位友人的靈魂相融度有多高。如果這種操作成功,算不算奪舍,則要看活下來的這個混合體的主導意識是誰。那位友人在異常靈脈核心中待的時間太長,在核心的一再壓制下,可能保留不了多少意識了;而且在核心的長期剝削下,他的靈魂殘破度及虛弱度可能都在對靈魂進行了強行剝離的莘川嵐之上,於是,相融之後,確實可能是莘川嵐的意識占主導,那麼,就算是奪舍。」
大師兄傳了一份影像給我:「這就是那位友人,他叫洪鋅歸,你記住他,遇到的時候,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我警醒。我覺得這就是大師兄此次聯繫我、並慷慨告訴我那麼多情況的原因。
一個可能的危險人物。
不直接說,可能是怕給我心理壓力,於是將這個重點掩藏在眾多的信息之下,讓我一併記了,分散我的注意力;也可能,他覺得這危險還不夠格讓他慎重、單獨警告我,稍微強調一下就夠了。
重要度的劃分標準啊……我真的把握不好『度』的問題。算了,先全記下就是,遇到時再說,但考慮到我遇事時的反應速度,我真心希望不要讓我遇到太複雜、需要同時考慮多類信息的情況,不然事先記憶了什麼都不管用,臨場我只能靠運氣和直覺等不用過腦的東西。
*
大師兄給我的那份記錄了洪鋅歸的影像很詳細。惠菇長老提過,在我剛從養蠱池回宗的時候,她就已經發了任務讓人去養蠱池收集情報,而養蠱池中的情報,異常靈脈核心自然是重中之重,於是當裡面有人被扔出來時,關注著靈脈核心的、雲霞宗做惠菇長老任務的弟子就發現並記錄了下來。
從靈脈核心中被扔出來後沒立刻死的不多,活著出了養蠱池的更少。可能活下來的每一個生物都被記錄了,不過給我看的只有洪鋅歸一人的影像。
從洪鋅歸出靈脈核心、到他出養蠱池、一直到他離開水溪城的全記錄。
我試圖從這份記錄中去辨識活下來的洪鋅歸的神態動作里有沒有莘川嵐前輩的特徵,但可惜我跟莘川嵐前輩就只交談了那麼一會兒,了解很有限,而且幾乎所有在養蠱池中走了一遭的人變化都很大,所以我對莘川嵐前輩進養蠱池之前的記憶,不能用來判斷從養蠱池中出來後的他。
——『幾乎』所有人。在不久之前,『幾乎』二字是要去掉的,但現在,我成了那個例外,雖然很多人並不認可我是例外,因為他們認為我根本就沒在養蠱池裡面待幾秒鐘。
1859_悄無聲息(24占卜師比賽)
現在的洪鋅歸到底是不是莘川嵐前輩的意識在主導我判斷不出來,但是我從影像記錄中可以看出,和其他人相比,洪鋅歸到養蠱池邊緣時心裡很有底,他碰了檢測困鎖法陣一次,發現出不去後,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換個地方再試試,而是很平靜地原地坐了下來,面朝著檢測困鎖法陣、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危險多變的養蠱池的坐法。
當檢測困鎖法陣收縮、穿過他的身體時,洪鋅歸睜著眼,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嘴角還帶著若有似無的笑。當他的身體完全到了養蠱池外後,他沒有遲疑、沒有回頭,直接站起身,在水溪城眾人的注視中,慢慢走出了水溪城。
——慢,僅僅是受限於身體的虛弱。從他的神情判斷,洪鋅歸很清楚狀況,並明確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
可,即使洪鋅歸現在的主導意識是莘川嵐,莘川嵐又怎麼會知道竹紅前輩做了什麼、導致了什麼後果呢?莘川嵐是竹紅的合作者之一?莘川嵐進入養蠱池並不只是因為他說的那想要帶出友人屍體的理由,而也包含了想要毀了養蠱池、控制養蠱池的念頭?
在我沉思……在我胡亂腦補的時候,毛球突然繃緊了身體,我感應到它想要『咪』,但是居然不敢叫出來——對,我確定它是不敢,是被嚇到了——裴冰盤腿坐在小隨里,神情也很嚴肅。
「這要是攻擊……防不住啊……」裴冰說。
分享了他們的視角,我才意識到,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人。我的視線其實早已經掃到了這個人的雙腳、衣擺,但是,直到毛球和裴冰做出反應,我才將看到的這些東西與『面前多了一個人』這件事聯繫到一起。而在毛球與裴冰做出反應之前,我明明已經瞟到這個人的衣擺好一會兒了,也就是,這人已經杵在我面前好一會兒了,就在我跟大師兄通訊交流開始後不久,這個人就已經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