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殼:「你聽符鸛鶴提過我嗎?」
符椿橡:「聽過幾句。」
鍾殼:「不過你判斷我的主要依據不是那幾句,而是你這兩天的親自觀察?你不必理性分析我,你只要看著我,便能將我放入你經歷過的某個夢境中,然後看到我的選擇與未來。」
鍾殼:「甚至,你可以為我構造夢境,在你醒著的時候,看到關於我的夢。」
符椿橡沉默地看著鍾殼,既不像是因為被鍾殼說中了而不安,也不像是因為鍾殼沒說中而竊喜,更像是一種空茫,仿佛隨著鍾殼的話而真的陷入了夢境。
我輸出文字投影到符椿橡面前,問:「如果有機會,你願意離開這個宇宙嗎?」
符椿橡:「宇宙?去另一個宇宙?」
我:「大概是這個意思。」
06265-也許能治療
符椿橡:「有區別嗎?在符鸛鶴觸及不到的地方,灰霧星帶內與外,這個宇宙或者另一個宇宙,對我有區別嗎?」
我:「也許經歷過後你會發現有區別?」
符椿橡:「跟夢境的區別大嗎?」
我:「你做的夢的場景,與幻想故事有重疊嗎?」
符椿橡:「有。童話故事、恐怖故事、科幻故事,甚至散文,都重疊過。有時候符鸛鶴還會特意讓我在入夢前看故事書。」
今周:「與散文是怎麼重疊的?」
符椿橡:「與寫景的散文重疊景色,與抒情的散文共鳴心情,總會有重疊方式的。所有的文字、圖片、聲音,都包含了造夢的力量。」
我:「如果你看到的任何東西都可以入夢,那麼除了符鸛鶴的促使外,也許你自己也具備了強烈的造夢能力。」或者叫……占卜能力。
如果符椿橡願意,我想把她送到窺天門去試試。即使她不符合窺天門的入門標準,但也許窺天門能治療她因為過度做夢而形成的心理疾病?窺天門頗擅長將心情沉重的人忽悠得放鬆。如果窺天門弟子沒空的話,與凡人神棍聊聊也行——很有職業操守的心理醫生可能不太適合,因為符椿橡好像有靈力了。不過在這裡應該叫精神力,與靈力的表現形式不一樣,使用方式也有區別,
凡人心理醫生可能會反被符椿橡帶入夢境中掙不出來,這事還是得交給經得起折騰的修士,或者是雖然也經不起折騰但一察覺不對勁就會不管顧客先保護自己的不敬業騙子也行。
符椿橡:「可能吧,所以我才成為了符鸛鶴的驕傲。只要他還有能力,他便不會輕易放過我。幸好他快完全失去能力了。不過,可能也算不上多大的好事。即使我的身體脫離了他的掌控,我的思考方式也已經固化。固化為符鸛鶴希望的模樣。」
夢夢:「如果自己非常想改,便一定可以改。頂天了不過是打碎筋骨重塑一次,即使重塑後依然還有殘留,但主體也可以更符合自己的期望,而不是全符合仇人的。」
符椿橡:「可能也不算仇人吧。符鸛鶴到底沒有虐待我,即使對我施加了過多的精神壓力,但既然我撐過來了,那便更像是訓練。至於死在這訓練中的其他人……反正死的不是我……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越說到後面符椿橡的話音越輕,仿若夢囈。
06266-主要得自己來
今周:「要是能撐過,所有仇人都可以算是自己的磨刀石,所以撐過了便要感謝仇人、撐不過就唾棄自己脆弱嗎?」
符椿橡:「沒有感謝,只是,也不憎恨。我已經沒有辦法產生那麼強烈的感情了。甚至,我已經分不清感情了。我不知道我跟著大殼出來的時候,到底是為了自由,還是為了坑害大殼,或者只是想看看符鸛鶴為了尋找我會做出些什麼。」
我:「你想看超出你預料、從未在你夢中出現過的場面嗎?」
符椿橡:「在夢中時,我經常也會遇到新鮮的場面。每一個夢與其他夢多少都有不同之處,每一個夢都含有我沒見過的成分,雖然越來越少,但畢竟存在,可我看著那些新鮮時,與看其周圍的舊場面一樣,生不出太多感情。」
我:「也可能正是那一點點新鮮,才維持了你現在的情緒。如果沒有那點少卻經常會出現的新鮮,也許你已經自殺了。無聊會摧毀人的生存欲。不像痛苦那般摧毀得立竿見影摧枯拉朽,無聊的摧毀形式漫長又無聲無息,不是轟轟烈烈地尋死,而只是漸漸放棄所有利於生的機會。」
符椿橡:「我想,我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我:「不管你感覺你的精神在夢中生存了多少年,你的身體為證,你並沒有實際活過那麼多年,純精神的也沒有活過。不管夢中的感覺有多真實,它與真實之間也還隔著一些很關鍵的距離。」
我:「得想辦法找到那個距離,然後便能拆開夢與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