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年又看見了那個在山上遇見的女鬼,他看得見,他爺瞧不見,陳鶴年天生陰氣重,俗稱陰陽眼人又小能看見些髒東西不稀奇。
那女鬼正站在屋檐上,腳底踩著黃泥巴,披著一頭黑長髮,衣服破破爛爛的,沒有影子,身上還飄著濃烈的屍氣。
陳鶴年笑了,但陳爺子卻慌了,一把捂住陳鶴年的眼睛:「別看她!」
陳鶴年低下了腦袋,陳爺子匆匆去屋裡拿了兩樣東西,一碗吃剩的熟米,鐵盆,死人用的紙錢。
陳爺子往熟米里插上了三根香,將鐵盆里的紙錢一點,跪著拜了拜。
「好鬼好上路,來世去享福!您老人家快投胎去吧。」
「她不老。」陳鶴年說。
「別打岔!」陳爺子凶了他一句,又重複著念叨。
誰知紙錢還沒燒完,一股陰風吹過來直接把盆掀翻了。
這是不肯走的意思,陳爺子急了,要是不收錢,那就是要收命吶,既不是厲鬼,又怎麼這樣難對付?
陳爺子細細想了想,問陳鶴年:「告訴爺爺,她長什麼樣?」
陳鶴年又大膽看向那鬼,「她比爺爺你還高,有長頭髮,她站得好遠,我看不見她的臉。」
那鬼什麼也沒做,也不怎麼嚇人,好奇怪,陳鶴年也覺得那鬼一直在看著自己,和胡胖子盯著他的感覺,他就是不會害怕。
陳爺子追問:「她身上穿了什麼?有什麼?」
「衣服上有白色的花。」
「上面穿的對不對?藍色的,有白色的花?」陳爺子說。
「對。」陳鶴年點頭:「爺爺,你怎麼知道?」
陳爺子拍著大腿哎呦一聲,就往屋裡去。
「爺爺。」陳鶴年跟上去,「怎麼了?」
「回你屋裡去,晚上別出來,除非爺爺叫你,知道不?」陳爺子只是這樣說。
陳鶴年待在裡屋,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他爺爺沒回屋,他自己按時爬上床。
這覺睡得不好,陳鶴年醒過來的時候頭很疼,他是被爺爺叫醒的,窗戶透過來白亮的光,他沒聽見公雞打鳴,大概起得是比之前早的。
「小年,快過來,來幫爺爺的忙。」
陳鶴年揉了揉眼睛,聽爺爺的語氣有些急,赤著腳就跳下了床。
陳爺子在大屋子裡等他,燈沒點,陳鶴年眼前有些迷糊,問道:「爺爺,要我做什麼?」
陳爺子對他說:「把那邊的罐子搬過來,給你悶個雞蛋吃。」
「就做這個?」
「快點搬過來,想不想吃了。」
陳鶴年點頭:「想。」
他晚飯沒吃飽,確實有些餓了,陳鶴年人立馬鑽進角落裡,他雙手抱住罐子肚往外拖,可不知怎麼的,跟有人在對面和他搶似的,愣是拿不出來。
他一眨眼,突然冒出一雙手,死死扣著了罈子,枯白的皮膚,黑色的指甲。
陳鶴年立即鬆開,他大喊:「爺爺,是白天的那個鬼!」
可這一回頭,又將他嚇了一跳。
那是他爺爺麼?
陳鶴年瞪大了眼,他爺爺站在屋子裡一動不動,黑漆漆的陰影里,笑眯眯的臉突然變成了胡胖子的毛臉,正陰森森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