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犬吠聲從外面冒了出來,這一叫,嚇得他抱著腦袋竄,他手足無措,只想往門口跑,往亮一點的地方去,去找人,可他腳還沒邁出去,那大門啪的一下就關上了,門縫閉上的時候險些夾了他的腳。
李小強瘋狂地拍打著大門:「讓我出去!開門!快開門——!」
「我也打不開啊。」陳鶴年慵懶的聲音從外面慢悠悠地傳進來:「要不然你向它求求情好了,你之前不是說,沒有害它麼?」
「不!我不要!」李小強貼著大門,已經聽見了那條狗的喘氣聲,黑狗從黑暗裡走了出來,它的個頭可比他大多了,李小強真害怕它一口咬掉自己的腦袋。
「求求你了!放我出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李小強依然在拍打著門,他腿軟已經跪在地上了,他跪著求外面的人。
陳鶴年後背靠著緊鎖住的門,他只盈盈笑了起來。
他居然還能笑出來!李小強憤怒地想,他都快害死自己了,可是陳鶴年的笑聲越來越低,狗的動靜卻越來越大了。
那隻狗眨眼間已經近了他的身!
李小強張著嘴,他腿下立馬傳來撕心的痛,黑狗已經咬住了他的腳,巨大的咬合力將犬牙直接插進了他的骨頭裡。
實在是太疼了!李小強苦苦哀求著,那黑狗就將他往倉庫裡面拖。
他被拖到了倉庫的盡頭,地上都是他的血,李小強毫無還手之力,他大叫著:「媽!狗在吃我!它在吃我啊!媽!你快來救救我啊!」
這倉庫里傳來了衣服在地上摩擦的聲音,還有男娃的痛苦的尖叫,尖牙刺破皮膚,李小強只能靠手在地上爬,但是狗都會再一次咬住他,把他拖回黑暗裡,倉庫里夾雜著劈里啪啦的掙扎動靜,到後面,他尖叫聲也變弱了,漸漸變成了哭聲。
敲在了狗身上的十三棍,成了李小強身上的十三個血洞。
他一定是要死了,他快被痛死了,李小強嗚嗚的哭聲都快停止了,臉上有血也有淚。
時間差不多了。
陳鶴年抒了一口氣,他轉身,站在門前,兩眼一閉,手指一副要掐訣的姿勢。
倉庫的門打開了,他沒有去看李小強的慘狀,地上一片狼藉,黑狗在咬死他之前抬起頭來。
「小狗小狗,你可知安康如意?」
陳鶴年說,他沉穩的聲音吸引了黑狗的注意力。
鏡中鬼瞧他唇齒輕輕開合,是在念叨著什麼。
陳鶴年低著頭,手指指向自己的眉心,呢喃的話跟佛經里的一般,徐徐的,動人的從嘴裡吐出來,只見他指尖仿佛凝聚一道佛光般的璀璨顏色,他的頭髮搭攏在肩膀上,如濃墨般的黑,眉目一瞥,傳神得像畫裡的神仙一樣。
他手一揮,紅線就射了出去。
紅線重新套在了黑狗的身上,這一舉動壓制住了黑狗身上的怨氣,它掙扎不出,就叫喚了兩聲。
陳鶴年語止。
他抬眸,輕笑著說:「有福,你該回家了。」
咬完李小強,在陳鶴年的咒下,黑狗身上的怨煞沒了,它猙獰的面龐也消失了,探起頭變回了鏡中反射的原貌。
有福嘟囔了一聲,乖乖被陳鶴年牽著走出了倉庫,一起走出這鏡中幻境。
草地上頓時颳起大風。
陳鶴年倏地睜眼,從地上彈起。
「你終於醒了!」李孝笑著急地湊了過來,「你們怎麼了?」她只看到所有人都昏過去了。
陳鶴年自己的魂魄和黑狗一同進了鏡子裡,而現在他醒了。
地上的人正歪七八扭地躺著,「誰都沒死,已經解決了。」陳鶴年捏緊的拳頭展開,一隻黑狗從他掌心裡跳了下去,陳鶴年手裡牽著紅線,有福也走在這光芒之下。
「那個男人呢?」陳鶴年沒有看見那個流浪漢。
李孝笑回答:「他已經抱著有福回家了。」
「知道了。」陳鶴年說:「那我也要跑路了。」
「這是什麼意思?」
「你哥哥的魂魄被咬得七零八碎,我可不想被你爸媽賴上。」陳鶴年對她說,「你年紀小,現在撞了邪祟就相當於開了半隻陰陽眼,如果再被邪祟纏上,就帶著錢來洪山路44號殯儀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