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弈輕輕笑了一下,肩膀一抖,把趙瑧言弄醒了。
「你要喝水嗎?」左弈問。
趙瑧言看到旁邊的杯子,直接一口灌下去,水是溫的,剛剛好。
衣服下面,他們的手還牽著,似乎沒有放開的意思。
「你剛才笑什麼?」趙瑧言問,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左弈:「沒什麼,他們在群里聊天。」
趙瑧言從衣服里摸出手機,打開群聊天,也跟著笑起來。
「我昨天回家就睡了,手機放書包里調的靜音,沒聽到。」左弈解釋著。他不知道趙瑧言為什麼突然發燒,直覺上他認為跟自己有關。
「嗯。」趙瑧言應了一聲,他聲音沙啞,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那天你看見姜予林了?」
左弈一怔。
已經過去好幾天,不知道趙瑧言為什麼突然提前這件事,原來元旦那天趙瑧言也看見了,卻誰都沒說。
左弈點頭,說:「她媽媽好像把手機還給他了。」
趙瑧言別過頭咳了連聲,淡淡說道:「本來也不會收太久,做個樣子而已。」
左弈朝他眨了眨眼,滿臉不解。他手裡還拿著水杯,端給趙瑧言喝。他很想讓趙瑧言再睡會兒,但趙瑧言可能不會聽。
趙瑧言解釋道:「我媽……她離開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爸。她獨自撫養我三年,什麼苦都吃了,以為我爸回來之後能好一些,但好像更糟糕。以前她只用承受她那部分的不好的話,現在她要承受兩個人的。還有人像看戲一樣,看她什麼時候受不了離開。」
左弈捏了捏他的手指。
「她離開其實是在情理之中,那時候我還小,以為是她因為我成績下滑就丟下我。」趙瑧言說,「她看不得我爸那樣,說不好聽,就是懦弱。她送我那些東西,可能只是為了彌補一下這幾年她不在我身邊,但我不要那些。」
「她不該一輩子被困在那個地方,我也不會一輩子困在那裡。」
左弈別過臉,他當時都說了什麼?趙瑧言攔著他,他也沒聽。半晌才把頭轉回來,「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是最近才想通。」
趙瑧言沒提分數的事。
他們對面,小孩因為要打針哭個不停,他媽媽抱著他哄了好一會,才顫顫巍巍地把小手伸出來。
那個瞬間他突然明白趙瑧言為什麼跟他說這些,以前考試是因為王秦他才拼命想考第一,現在他明白了,其實不管他考得怎樣,王秦都會離開。他只是在找理由,給自己一個念想,只要他成績好了,媽媽就會回來。
從這方面來說,他們倆其實很像。明知是徒勞,卻總是固執地做著一件事,想拼命挽回,其實都是不想承認自己無能為力。
趙瑧言詮釋了什麼叫病來如山倒,他很久沒生病,一病起來就很嚴重。從醫院出來,他穿著左弈的羽絨服,很暖。
不過左弈就不好受了,趙瑧言那件衣服不擋風,風颳過來都是刺骨的。
「平時你就穿這件這麼薄的衣服,不生病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