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卻並未停下,而是繼續朝著房協之的方向飛去,可見投劍之人用了多少力。
房協之神色一變,迅速側身,才險險躲過被短劍命中,然而他眉腳被擦破一道傷痕,露出血色。
他此刻再也笑不出,冷冷抬眸,望向短劍飛來的方向。
男人身形玉立,單手負在身後,平靜從容地於斜上方的一處洞口投落下一道目光。
他未以面紗蒙面,也並不想遮掩任何,初晨的光影在他身後,只留下一道朦朧的剪影,便像是天然的掩飾。
房協之皺眉,一時間竟看不清對方是何人,只是那看似散漫卻暗隱鋒芒的姿態,讓他無端想起了一人來。
山匪頭子低喝一聲:「有機會!」
他手持大刀,將月慈往邊上一推,便要朝房協之飛撲上去。
「狗官!你敢領兵前來,老子便要叫你有來無回!」
他剛踏出兩步,還未等騰身而起,只聽身後忽地「噗嗤」一聲,是利器入肉的聲音。
房協之剛做出迎敵的架勢,便見那山匪頭子身子忽地一僵,緊接著,他身體慢慢往前栽去,露出身後的人來。
月慈鬆開握著匕首的手,滿手鮮血淋漓,她粗重地喘了兩口氣,心臟在胸腔中跳動的厲害。一方面是為自己方才差點身死,另一方面是為自己又殺了一人。
沒事的月慈,他跟許達相差無幾,殺便殺了。你不殺他,他便是要殺你的。
月慈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再次抬眼時,眸中只剩一片冷然。
起風了,清冽的山風從谷中穿過,再灌進這洞穴之中,似乎連難聞的血腥氣都被衝散了不少。
她在心中已經寬慰過自己:殺許達,是為仇恨,現在這般,是為了自保。
醫者雖有仁心,面對生死時卻也能選擇做一個普通人。
「大哥!」
還在負隅頑抗的尖嗓門和老二見到大哥倒下,紛紛紅了眼死盯著暗處的女人。
「臭婊子!你敢殺我大哥!我要你拿命來!」
兩人一時放棄了對付官兵,轉而朝月慈奔去。另一邊,房協之也再次拉弓,對準了月慈。
直接射向洞口那人,他並未有十足把握,但只要射向那個女人,就一定能逼那人露面。
到底是人是鬼,一見便知!
雙方危險逼近,刀箭皆閃著凜冽的寒光,利器與空氣摩擦撞出一片低低的嗡鳴,如同生死邊界的呢喃。
月慈不會武功,自然躲不過這雙方來襲。
然而她嗅著空氣中,夾雜在血腥氣間極淺極淡的草藥香,忽地大呵一聲:「鍾耳!」
正與黑鳥衛從旁觀望的聞鑒望著洞內的一幕幕,不知想到什麼,忽地低笑了一下。
他似乎錯了,此人身上的倒刺和劇毒並非由他所栽培,而是其天生便從骨子裡帶出來的。
她不會折斷,只會向死求生地盛開。
「來了。」
第17章 喜歡不會錯的。月慈……
不會錯的。
月慈從小便是聞著藥材味長大的,那隱匿在風中的氣味雖淺,卻令她感到無比熟悉。
她站在原地無需移動一步,比敵人更快趕到的是一道石綠的身影,抬手用劍一撥,便將直衝月慈面門而來的長箭又一次攔下。與此同時,幾個黑衣人從暗處躥出,動作迅疾地將劍直插那兩名山匪的腹部。
尖嗓門和老二的身體徐徐倒下,與其他山匪的屍體融為一片。
月慈望著眼前那張如謫仙般的面容有些出神,對方接過旁邊黑衣人遞過來的乾淨方巾,隨即冰涼的手輕輕拉起她,用方巾輕柔而小心地擦去她手上的血漬。
偶爾,那微涼的指尖會輕輕擦過她的肌膚,便將血液帶來的灼熱頃刻帶走。有那麼一瞬間,月慈覺得自己像是在他手中小心翼翼處理的,生有倒刺的藥草,只是他的動作卻比那時要更加小心細緻。
不知是不是苦草的汁液滲進了血肉里,月慈感覺心裡有點癢。
另一邊被忽視已久的房協之只能看著男人的背影,見這兩人都把他當成空氣不理會,一時面上多了幾分惱怒。
喊著:「餵——都要死了還膩膩歪歪呢!那個男的,轉過身來!誰給你的膽子連本將的箭都敢攔!」
聞鑒卻不理,慢條斯理地將月慈的手擦拭乾淨後,靜靜抬眼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