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聞鑒打開了門。
他這一身石綠的外袍自然要比原先的好上太多,價錢高了,緞料自是上乘,就連顏色細看之下都有區別。衣上繡著的雲紋減弱了石綠色帶來的老成莊重,只襯得那身形更加清逸出塵。
青雀恍惚了一下,心中忽然在想,若他的主人從未入過宮,而是生長在普通的勛貴人家,想必如今定是一位受眾人仰慕的翩翩公子,或玩弄風塵,或出塵絕世。
總之,定不是現在這樣。
青雀回過神來,立即將手裡的玉佩遞上。
聞鑒道:「不必,已經有了。」
他這才小心翼翼往那腰上掃去一眼,發現竟是一個不值錢的香囊代替了玉佩的位置。
那香囊上繡著幾朵荷中蓮,但針腳粗糙,橫看豎看都是末流之物,隨便一個路攤上買的興許都比它精緻。可偏偏聞鑒喜歡,還將這等東西掛在那價值千金的衣裳上。
青雀嘴角一抽,忽然想到了某個村婦。
大人對那人確實不太一樣,也許這就是對救命恩人的區別吧,像他對他家大人亦是如此。
「對了大人,麻雀那邊有關於月姑娘的消息傳來。」青雀從袖口中掏出一小封密函,雙手遞了過去。
聞鑒剛伸手接過,還未等打開,忽然整隻手痙攣似的一抽,那密函便掉在了地上。
「大人?」
聞鑒不語,只微微蹙眉,將袖子往上撩起一截,眼見那白淨的小臂上密密麻麻遍布微凸的紅點,看著滲人。
「我去叫大夫來!」
青雀轉身就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喊來了大夫。
一番把脈過後,老大夫捋著鬍鬚慢悠悠道:「此病怪矣。」
青雀急道:「怪在何處,可會傷及性命!?」
老大夫說話大喘氣,這下才不緊不慢地接道:「不至於傷了性命,不過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作,叫人渾身奇癢難忍。唔……大人應是得罪了什麼人吧,那人該是懂不少藥理,這才能配出這麼副折騰人的玩意兒。」
聞鑒垂下眼帘,讓人瞧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麼,倒是青雀聽到此話,沉默了一會兒了便要提著劍出門。
聞鑒懶懶抬眸:「滾回來。」
青雀人雖滾回來了,眼裡卻還戳著不甘的火。
老大夫又道:「啊,兩位大人不必擔心,那人應是在其中加了苦草,這種藥草較為奇特,雖根莖汁液容易讓人瘙癢,但只要將花研磨成汁塗在患處,便能緩解。現在正是夏末時節,苦草尚在花期,待老夫回去尋幾朵苦草花來製作成解藥,便能……」
「不必了。」聞鑒驟然出聲,打斷對方。
老大夫話還沒說完,聞言一愣,渾濁的眼睛將聞鑒望著,卻見對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嘴角牽著一點笑意。
聞鑒神色平靜,眼裡卻亮著一抹奇異的光,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辛苦大夫跑這一趟了,這病我不打算治,它要癢,便讓它癢著吧。」
老大夫許是沒有見過這樣不願意治療的病人,一時間臉上納悶不已。
聞鑒掃了眼繃著臉的青雀:「愣著幹什麼,給大夫結了銀子,再送人家出去。」
青雀只好照做,將那大夫送出了門。
老大夫走到門口,還是一臉的詫異,衝著青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低聲問:「嘶……這位大人,裡面那位大人的這兒……」
他說的委婉,「可曾受過傷?」
原本青雀沒往這邊想的,如今卻也忍不住猜測,懷疑自家大人這腦子約莫是在上次的事件中出了問題。
屋內只剩下聞鑒一人,他懶懶斜靠在旁邊的矮桌上,一隻手肘撐著桌面,另一隻手將袖子又重新撩起。
那觸目驚心的大片紅點帶起陣陣難耐的癢意,白玉般微涼的手輕輕覆蓋上去,瞬間,那股奇異的躁動不斷侵蝕著他的四肢百骸,再匯聚於心。
他眸色越漸幽暗,緩慢合上眼帘,一寸寸品味著隱秘的快感穿骨連心般席捲全身,薄唇中情難自抑地溢出一道近乎滿足的嘆息。
第22章 入京月慈被蒙在一片黑暗……
月慈被蒙在一片黑暗中,只能聽到周圍傳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下一瞬,她頭上的麻袋被揭開,眼前的光線黯淡,只晃了一下眼睛,很快便能適應。
她看了眼四周,發覺這裡應該是某處的地窖,啜泣聲來自於身邊的幾名女子,年齡看著和她相仿,同樣也被捆住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