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目光灼灼,道:「跟我走吧阿慈!雲城離這不遠,我也帶夠了人,這次路上不會再出意外了!」
月慈沒吱聲,卻又往樓下掃了一眼。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掀開車簾而出,外面的人順勢將一柄青竹傘送去,為其遮住雨水,也遮住了那張即將露出的臉。
原本祥和熱鬧的茶樓登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有人拾階而上的聲響,一步一聲,木質階梯咯吱作響。
莊澤宣往樓梯口望了兩眼,知道再走就來不及了,便將牙一咬,拉起月慈道:「跟我走!」
二樓兩側都有樓梯,莊澤宣拉著月慈往另一側走去,可他還未走下一步,一柄森寒的劍便直指著他的面門,將他倒逼了回去。
另一邊竟是麻雀。
麻雀無聲地掃了月慈一眼,隨即望向她身後。
月慈感覺脊背有些發涼,好像有一道冰錐抵在她後脖似的。
月慈身上被雨淋透,窗子滲進初秋的風,經此一捎便透著入骨的寒意,然而聞鑒的嗓音比這更涼。
「你們想要到哪去?」
莊澤宣整個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今夜剛知聞鑒親自領兵去抓那李尚,逼得人家家破人亡,最後砍下李尚的頭顱。一時心中震駭,只期盼不要再遇上此人,沒想到會在這碰見,簡直是老天弄人。
黑鳥衛將場地清了個乾淨,茶樓頓時多出不少空位。
聞鑒想著反正今日也殺了人,不再介意多殺一個,便給麻雀遞了個眼色。
麻雀心領神會,當即提劍朝莊澤宣牽住月慈的手砍去。
莊澤宣一驚,下意識鬆開月慈的手,往旁邊閃躲去。這一閃,便有人將他按在了牆上,一劍抵著他的喉嚨。
月慈連忙喊了一聲:「等等!」
那人的劍只在莊澤宣喉嚨上擦出一道血痕。
聞鑒表情更加難看,眸中只剩下一片緘默之色,可他還是抬了手,身邊的人便為他遞上一方雪白的巾帕。
他來到月慈面前,故意將莊澤宣擋住。
今夜發生了太多事,月慈望著聞鑒,他不知何時換了一身寬大的雪袍,乾淨的像是崑山玄冰,但月慈心裡清楚,他這是剛殺過人。
於是身著青衣送她煙花的人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掌印聞鑒。
她道:「放他離開。」
聞鑒默不作聲,只拉過她的手細細擦拭,才道:「他想帶你走。」
手上不可遏制地用了些力氣,「你答應了?」
月慈蹙眉,將手用力抽回:「當然不,我若現在走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聞鑒眉眼一抬,眼底又透著點光華。
莊澤宣不可置信望著眼前一幕,曾經聞鑒為隱藏身份不得不對阿慈卑躬屈膝也就罷了,為何他現在既恢復了身份地位,仍是一副小跟班的姿態對她?
是阿慈對他還有利可圖,又或者是……
莊澤宣簡直不敢深思,一想到另一種情況,便覺得一陣噁心反胃。
劍刃逼近,血痕更深,他恍然未覺,只瞪眼紅了的眼眶喊道:「阿慈!此人居心叵測,你為何一定要留在他身邊!?」
難道連她也動搖了麼!
月慈幾不可察地將眉一蹙。
她這青梅竹馬心眼不壞,就是有點太憨了,不過這副模樣倒是叫她有些感動。
明明小時候這傢伙是他們三人中唯一的男孩,卻也是最膽小的一個,但如今卻敢冒死帶她離開。
一時月慈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瞥見身邊聞鑒的臉色,心知這種時候能保住莊澤宣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閉嘴,打斷念想乖乖離開,否則按照聞鑒這喜怒無常,眼裡又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只怕今夜還要再開殺戒。
月慈心裡瞬間有了主意,她繞過聞鑒,朝莊澤宣靠近。
身後一道目光緊緊追隨著她,持劍抵在莊澤宣脖子上的那人也將劍握緊了,好似只要月慈表現出一分要走的意思,那把劍就會無情地砍斷莊澤宣的脖子。
月慈在離莊澤宣兩步之遙站定,冷漠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留在這裡是我自己的意願,你走吧。」
莊澤宣掙扎了一下:「不,我既答應過二舅他們要照顧你,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啪」的一聲,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斷了他的掙扎。
月慈吼道:「你這人是有什麼毛病,讓你滾你聽不懂嗎!」
聞鑒緊繃的嘴角忽地鬆懈了,有人為他搬來把凳子來,他便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靜靜觀看。
哪怕知道月慈心裡在想什麼,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看到的樣子,而莊澤宣死不死,對他來說無傷大雅。
莊澤宣表情一下子凝固住,沒等回過神來,又聽到月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