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原先荒無人煙,唯有幾隻海鳥靈獸還帶著生氣。
今歌白髮揮白星血脈之力,短短三日便建造了一方宅邸,房屋陳設應有盡有,連花木都布置得妥當。
三人在此居住至今,從未見旁人涉足。
隱居十載,景色終日如一,梨渺卻從不覺得無聊。
因為每每乏味,她便會去清宵子的屋子,靠在他身上聆聽心跳,在他心房四周刻下她的名字。
他咬住下唇時的隱忍神色,看向她時痛恨又悲憫的複雜目光,失控時的悶吭與喘息,都叫她無比歡喜。
她尤愛他喚她的名字。
悲哀的,憤怒的,溫柔的,喑啞的……無論哪一種,都是獨屬於他們的親密符號。
可惜那些,如今都體會不到了。
梨渺日夜抱著清宵子的魂魄,從不離身。
今歌白每隔三月都會消失幾天,如此已成常態,梨渺從未深問他去做了什麼。
如此過了數月。
在一日清晨今歌白歸來時,梨渺渾渾噩噩地跑向他,握著他的手,眼裡溢出三兩星光。
「白哥哥,我想通了。」
今歌白略露狐疑,回到庭院中,他才問道:「你想通了什麼?」
梨渺手捧靈瓶,道:「我只要師尊能像從前那般與我作伴,他是否能夠起死回生,又有什麼關係?」
這話聽來便愈發沒有道理了。
今歌白稍加思索,未去質疑,只溫和笑笑,問道:「所以,阿渺想到了什麼好辦法?」
梨渺高舉靈瓶,瓶中魂魄透過日光,顯得愈發璀璨。
「我要為師尊造一具軀殼,讓他與之融合,就如鑄器師們以靈獸之魂為法器附靈一般。」
今歌白眯了眯眼,輕笑:「人形法器,聞所未聞。」
「那又何妨,只要白哥哥教我鑄造之法,我便一定能做到。」
梨渺鄭重點點頭。
今歌白摩挲著手指,阿渺的思路未嘗不可行。
她的玄辰血脈所擁有的創造力量不亞於他的白星血脈,還比常人多出高超的生機之力,她若發揮力量,或許當真能創造出供魂魄棲息的人偶法器,而不至於將魂魄損耗。
可他要是幫了她,豈不是自找不快。
「尋常的鑄造術幫不了你,這回,你只能靠你自己,耗時多久、能否成功都未可知。」
今歌白泰然說道。
梨渺薄唇微動,呆滯了片刻後,她轉過身,望著手中靈瓶,垂眸溫柔淺笑。
「沒關係,只要能將師尊救回來,百年……千年……直到我成風中殘燭,我都能等。」
今歌白指尖微顫,這句式竟有些熟悉,他在威脅清宵子自戕的那晚對他講過。
梨渺的用句自比他溫柔甜美,只是被刺傷的人卻成了他。
他晦暗看著少女清甜又沉浸的笑顏,低喃著問話:「不過百餘年師徒,他便值得你如此付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