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齒間咀嚼此名,少焉張了張眸,道:「噢,我想起來了,早年吾師霞明仙子曾贈過閣下幾本曲譜,靳掌門,久仰久仰。」
這話聽上去,可一點都不像久仰的模樣……悉星河腹誹道,還真如師兄師姐們說的那般,自家門派空有其表,就那麼點流散的聲名還是靠掌門四處騙書討來的,與人家名門大派可就相形見絀了。
「那這幾位,莫非都是唯我派的道友?」蕭嵐轉眸看著幾人,面含淺笑,目映星光,仿佛天生便帶著親和之氣,毫不令人感到生分。
「正是,我叫悉星河,這兩位是我的師妹師弟,阿渺、穆忘朝。」
三名弟子中,就屬悉星河輩分最大,面對大派首徒,她這宗門排位靠尾的小弟子也只能端出師姐的態度,語氣也刻意穩重了一分。
「幸會,幸會。」蕭嵐一一打過招呼。
「蕭道友乃盛月坊大弟子,這奚城又與貴派好如日月同輝、牽扯頗深,道友怎會在此結了仇家?」靳無常問道。
蕭嵐眼眸輕垂,略顯赧然地笑笑。「其實不算什麼仇家,只是我今日在賭局中大勝了他們七場,他們不服,非要扯下我的面具瞧瞧我是誰,我拔腿便跑!就這樣,被追了半條城。」
穆忘朝目光微訝,又暗中打量蕭嵐一番,衣著典雅,氣質瀟灑,風度翩翩,雖不似他印象中的文人樂者,卻更不像一名賭徒。
「說起來……靳掌門是如何認出在下的?」蕭嵐疑惑道。
靳無常神色自若,「昔年本君向令師討曲譜時,曾聽過你的聲音。」
蕭嵐詫然張眸,嘆道:「那都是二百年前的事了吧,彼時我還只是師尊座下平平一員,前輩當真好記性……」
道人笑而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在下聽聞盛月坊不僅修樂,還皆是精通書畫棋藝的雅客,盛月坊弟子……還會行賭?」穆忘朝平和出聲。
蕭嵐看向他,驀地咧唇輕笑一聲,「我賭的,正是以棋藝拼高下的……風雅局。」
他抱起雙臂靠在烏蓬旁,搖頭嘆道:「唉,可惜今天遇上的對手脾性太暴,實在是愧對風雅局的名號啊。」
「盛月坊弟子研棋多年,棋藝定然不差,你又是大師兄,用棋與外人作賭,豈不是欺負人家?」梨渺仍用手托著腮,清泠泠地說道。
蕭嵐目光轉向梨渺,這位叫阿渺的小姑娘不僅眼睛澄澈動人,聲音也似清泉悅耳,水靈得緊,若他有如此一位小師妹,定會忍不住寵慣著她。
蕭大師兄兀自設想一番,又被這想法逗樂,嘴角輕盈地抬了抬。
「嗯!姑娘說得不錯,所以風雅局裡的客人便有了個不成文的約定,不與盛月坊弟子對賭,雖然外來的客人未必見過我的樣貌,可賭坊中的老闆棋童可都認得我的呀!」
梨渺:「所以,你便戴上面具?」
蕭嵐吐了口氣,「這只是原因其一,今天是盛月坊『沐心日』,宗門有個習俗,每年沐心日這天,所有弟子都需在待在宗中默寫經文十二時辰,事後一同於高台焚燒,向上天祈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