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落下,傅錦時喉嚨微動,眼睫顫地更加厲害,褚暄停輕輕靠上前去,「父兄還在等著你。不要睡。」
傅錦時嘴巴微動,褚暄停見狀沙啞著聲音又道:「傅錦時,你放心將阿姐的手交予旁人嗎?」
「不……」一聲呢喃從傅錦時的嘴裡發出。
見傅錦時還有這樣的反應,褚暄停近乎喜極而泣,他眼眶通紅,臉上還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和冷汗,周身狼狽至極,半點看不出從前光風霽月的姿態。
「你不放心,就要醒著,自己去醫治。」褚暄停或許自己都沒發覺他的手腳都是冰涼的,聲音帶著急不可查的顫意,小心又溫柔。
「阿姐……」
傅錦時近乎無意識地呢喃著,褚暄停知道傅錦時全靠傅家支撐著,於是他絮絮叨叨地圍繞著傅家眾人不斷地說。
江舟被沉西匆匆扛在肩上送進屋內時便見從前最是冷靜自持、清冷雅致的太子殿下狼狽地跪在床榻旁,顫著聲音不斷輕聲說話。
他本要嘮叨兩句的話陡然咽回了肚子裡。
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子殿下,即便是當初他告知殿下自己無法解毒,只能替他續上幾年壽命時,太子殿下也是從容不迫的,如今竟這般失了分寸。
沉西將江舟從肩上放下來,又將掛在自己脖子前的藥箱拿了下來,江舟連忙上前去看榻上之人的傷勢。
看見躺在那裡的是傅錦時,他沒有半絲驚訝,可待到看清傅錦時身上的傷時,他卻頓住了。
行醫這麼些年,傅錦時當真是他醫治過的最慘最有韌勁的病人。
他自幼學醫,知曉人身體的極限在哪裡,卻也不覺得有人真的能夠扛過去。
畢竟身體的疼易扛,可精神上的呢?
疼痛折磨得可不只是身體,不然詔獄十八道酷刑為何有藥性與問刑?
江舟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傅錦時的傷,而後又接過沉西遞過來的醫箱,從裡頭找出剪刀,順著肩膀處將衣裳剪開,查看一番羽箭的位置,又拿出脈枕替她把脈。
待他收回手後,讓開位置的褚暄停問道:「如何?」
「羽箭穿透了右側鎖骨下方,肺腑之上,未傷及要害,且箭頭雖帶著倒鉤但好在是穿透傷,從後拔劍倒也可試,情況還算樂觀。」
「既如此為何會失去意識?」沉西站在一旁皺眉問道,他觀傅姑娘的樣子可一點都不覺得樂觀。
江舟解釋道:「傅姑娘暈過去一是因為情緒陡然起伏太大,二是因為失血過多。也幸好你們將羽箭折斷些許,避免了移動過程中二次傷害,否則流血只會更加嚴重,大約是等不到我來。」
說完這些,江舟斟酌一下又對褚暄停道:「不過拔箭過程中必然會大量失血,屆時倘若止不住,傅姑娘情況怕是會不好。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