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岱臉上沒半點精氣神,仿佛自從展現過那天才一般的御劍天分之後,便再無後勁了:「可是我是我們師門最廢物的一個,除了挑水砍柴、灑掃做飯之外什麼都不行。」
「你可真沒出息。」晏伽嘆息,「能不能把頭抬起來?我可以將你引薦給越陵山,從門內低階弟子做起,總有出人頭地的那天。」
「你是說咱們來時看到的那幾座山?」桑岱大驚失色,「不行不行,我師門從前也不過一小座山頭,掃幾處院子還行,那什麼越陵山——不行不行,累死我也掃不完!」
晏伽不為所動,再難啃的骨頭他也死磕過。對方油鹽不進,他也不遑多讓,前些年無所不用其極地給越陵山挖來了不少天才,結果沒多久他就拍屁股走人了,撇下不少被自己誆來的老實人,也不知道還剩多少願意留在越陵山。
「這樣吧。」晏伽拍拍他的肩,說道,「你先跟我上山,只要你看得上眼的活計隨便挑,我來做主,怎麼樣?」
桑岱有些狐疑,問道:「真的?你誰啊,這麼大面子?」
想來當年晏伽的大名如雷貫耳,仙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美名是名,惡名也是名,對他讚譽有加也好、咬牙切齒也罷,總歸曾經轟轟烈烈過,沒想到他再活過來,這一路遇到的人竟一個都不認識自己。
晏伽清了清嗓子,正要報菜名似的往外蹦那一連串的名號,顧年遐忽然走出來,毫不見外地替他開口:「他就是仙道第一,說話當然管用。」
「仙道第一?」桑岱愣了愣,隨即搖頭,「不可能,我雖然不知道那些修仙的事,但也聽師父師兄他們說過,那個仙道第一早就死了,死得特別慘,雖然後來也出了不少所謂的新任第一,卻沒一個能趕上他的。」
「沒死。」晏伽泰然道,「你師門可真有眼光。」
桑岱樂了兩聲,笑道:「我覺得都是胡說八道,都仙道第一了,還能死在別人手下?假的,我不信。」
他說完,轉身往樓下走了:「我餓了,先買些東西吃。說好了,帳記你頭上,誰讓你們吃光我的米和豆腐!」
「就這齣息,讓他進越陵山都得破例。」晏伽靠在門上,對顧年遐笑了笑,「不過要招攬天下人才,這種微末小事倒是不必在意。」
顧年遐勾住他的手:「那我呢?我要尋個什麼由頭才能上山?」
晏伽看了看他,半晌開口道:「你不用什麼由頭。」
顧年遐十分受用,攀著晏伽的肩膀跟他碰了碰鼻尖,轉身也下樓去了。
晏伽沒說什麼,戴好了斗笠下樓去吃飯。
這家客棧的飯菜是幽篁鎮裡口碑最好的,晏伽從前下山的時候總要打包一些回去。燒滷鵝、醬豬骨和點刀豆腐都是招牌,百吃不膩,更有食客千里迢迢而來,只為這一口絕鮮。
孫渠鶴離家出走前帶足了盤纏,出手闊氣,這頓飯她便包圓兒了。桑岱沒吃過這等美味,狼吞虎咽,暫時從野菜豆腐的味道中逃離出來,心想自己從前吃的都是些什麼糠皮泔水,如果留在這裡能天天吃這些,讓他把越陵山的山頭全掃了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