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大概五六分鐘,就會有人開門來拿,但這次,李佩央等了十分鐘都沒見有人出來。她只好又給老闆打了個電話,卻被告知剛剛電話沒撥通,讓她再等等。
她也只能等。
六月末,太陽正暴烈的時候,樹上的蟬都被曬蔫了,鳴聲有氣無力的。
李佩央也蔫。
她穿著不合身的灰色T恤衫,和一件舍友淘汰掉、送給她的牛仔褲。她是瘦高的身形,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雙腿沒比竹竿粗哪去。相對緊身的牛仔褲穿她身上還略顯寬鬆了。
這場等待是漫長的,李佩央拿出手寫的單詞本,站在太陽下邊等邊背。下周又要考四級,英語一直是她的弱項,去年她就沒考過。今年一定要過了,不能再浪費報名費了。
過了一會兒,脖子開始發酸,額頭的汗也差點滴進她眼睛裡。李佩央用胳膊抹了把,回過頭去看這兩扇朱色的大門。
已經半個多小時了,要不敲一下門?反正是這家,她送到就可以走了吧。
猶豫片刻,李佩央踏上台階,對著這扇朱紅高門舉起手,卻遲遲沒有敲下去。
就在這時,門自己打開了。
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手裡握著一部手機正在打電話。視線掃過她舉起來的小拳頭,周庚禮挑眉,把手機摁掉。
「我們什麼仇啊,小姑娘?」他聲音低沉磁性,又懶懶的,「大熱天的,你上門來打人?」
不是的。李佩央趕緊放下手,還侷促地把手藏在了身後,「您訂的煙。」她把兩條中、華遞過去。
他什麼時候抽菸還需要訂了?
周庚禮看著這兩條煙皺眉頭,「你送錯了。」
「...沒錯。」李佩央小聲反駁,還抬出了「證據」,「胡同37號,周先生。請問您,姓周嗎?」
「是。」周庚禮想了想,人家可能真沒送錯,但也真不是他訂的。
那是誰呢?
噢,應該是周鈺那個臭小子。他表哥家孩子,喊他表叔。這小子知道他今天要走,跟他說了晚上想借他這地跟同學玩一玩。
他同意了。
鬧了半天,一群毛頭小子是想借他這地,干點他爸媽不讓乾的勾當啊。
私下買煙,還讓他碰上了。周庚禮想,行,他回頭再給他們爸媽打電話,來個一鍋端吧。
他剛要伸手去接,伸一半,停住了。
無他,他有點潔癖。
周庚禮掃了兩眼她鼻頭上的汗珠,腋窩處深色汗印,以及乾巴微黑的手。
「算了,你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