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投資」有風險。
不過,他對李佩央很有信心。他很清楚,這「風險」幾乎為零。她是個聰明姑娘。她今晚就猜到他想要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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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萬對於周庚禮來說只是一次低成本的試探,但李佩央拿著醫院開的收據,在母親的病床前沉默了很久。
最後李佩央捧起她枯糙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看著她渾濁的眼珠,輕聲問:「媽,你覺得我該去嗎?」
「啊啊。」頭髮斑白的女人張大嘴,只發出來兩聲含糊的聲音。
她母親腦部受過重創喪失了語言能力,再加上精神失常,平日她跟她說話,不管說什麼,她都只能「啊啊」兩聲作為回應。
「我也知道不該。」李佩央疲憊地趴在母親腿上自言自語,「但好像,也躲不開。」
他知道她在哪裡上學。她還要在那裡待三年。她躲不了三年。
幫母親擦洗過,李佩央對她說了句「晚安」,關燈離開了醫院。
***
連續兩個星期,周庚禮都到點回家。
他在守株待兔,李佩央是那隻兔。
終於一個周六晚間,他開車回來,拐進路口之前,瞥見門前台階上坐著的,他的「兔子」,來了。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短T恤,樣式很舊,但很乾淨,褲子還是那條萬年不變的牛仔褲。大夏天,她都不嫌熱。
周庚禮乾脆把車停路邊,下車自己走過去。
李佩央正坐在他家門口借著光在背專業課的化學公式。聽見他皮鞋的聲音,她抬起頭,站起來。
還是「大光明」髮型,妝也沒化。還好頭髮厚,天天梳這麼緊,早晚要掉頭髮。周庚禮想。
「周先生。」她出於禮貌先打招呼。
「你怎麼來了?」男人明知故問。
第一次,李佩央沒有低頭,而是直視他的眼睛,看著他的臉說:「您給我媽媽打了五十萬。我想來說謝謝,順便看看,有沒有我能幫您做的工作?」
她也挺會裝。周庚禮遂笑著逗她,「你覺得,你能幫我做什麼?」
李佩央沉默兩秒,低頭微微揚起唇角,笑得很靦腆,繼續客氣地回答他,「您是厲害的大老闆,無所不能。好像,我也做不了什麼。抱歉,可能今晚打擾您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剛下一級台階,就被他擋住。
腦子真活啊,李佩央。話說得滴水不漏,一點虧都不想吃。
當時周庚禮笑著看她,特別想揉揉她小腦袋,看她大腦是不是比別人多轉了幾個彎。
可當他不顧風度擋住她的路時,李佩央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她明白了,這人...他沒那麼要臉。
周庚禮指著她懷裡的書包問,「包里裝的什麼?」
他之前就想問,一個舊書包當個寶一樣天天抱著。不過,今天他是猜到了裡面有什麼,所以才故意問。
來都來了,他想,別想著跑啊。坦誠點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