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男孩終於心灰意冷放了一把火,掉頭回去,一步步走到了更符合所有人利益的位置上。
【在國外那幾年,庚禮以為家裡對他是散養。他還以為,他和他兩個哥哥不一樣。他比他們自由。】
女人輕輕搖頭,捧起茶盞喝茶,【其實都一樣。】
他選的專業,走的商路,都是他們一早就預設好的。
有些人生下來,就像棋盤裡的落子,位置是固定的。他享受的自由,都只是這盤棋局,格子內的自由。
這些年他的胡鬧,一些肆意妄為的行徑,在他們眼裡都是小打小鬧。孩子嘛。
【實際上,他一直都很完美地滿足了我們的期待。他少年時,那些「小動作」,是在試探自己自由的邊界。所以我們多少會縱容他一些,讓他不至於感到壓抑。他性格如此,我們只能因材施教。】
然而,他們連他選擇終身伴侶的自由都不給。
李佩央當時想,不然,她也不會坐在這裡了。而且,她還愛著他。她要離開他,但也還愛著。
她流淚了,不是為自己,是為他。
她哭了。被周庚禮的母親察覺到,她看著她,也默然了瞬,【你心疼他?】
「對。」李佩央承認,「我還想,帶他一起走。」她想過的。
【異想天開。】
他母親很淡定地告訴她,【你想帶他走,徹底離開?他願意,你執著,我個人也成全,他也走不了。】
【李小姐,你是聰明人,而我是過來人。他這幾年的經營、他身上維繫的,是很多人的利益。利益是很複雜的東西。他只有留在這裡,他才能『活著』。你要是不走,你的前途,也沒了。】
【你想對他好,就該徹底斷了他的念想。讓他回到你出現之前,他原有的軌道上。不要讓他產生不必要的想法...和追求。這樣,他還能好受一點,繼續他該有的人生。】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走?他珍愛你,作為母親,我替他送你一段路。】
李佩央沉默了片刻,低頭笑了。
她抬手擦乾眼淚。她其實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舍不了她的夢想和信仰;他也掙不開生來的富貴枷鎖。
七年後,也還是一樣的。
她清楚。
周庚禮也清楚。
他說會跟她一起走,卻也不敢說,會陪她在挪威待多久。
可他實在舍不得放手。
緊緊地抱著懷裡的人,周庚禮回想,他最初遇見她的樣子,她為了實現夢想、努力生活,堅定的眼神。
她身上有光在。
他只是嗅到她的芬芳就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後來六年,他終於看清了她的盛開。她一直在盛開,為了她自己。
他當然願意成全她的夢想,她實現夢想的每一步,眼裡都是有光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