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語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但......」這個字有魔力,能見證眼眸的期待沉入湖底,羅伯特繼續說著,「他們需要你到英國,至少跟他們上一個星期的課,當面跟你溝通交流。」
「若你想去,我能替你安排機票住宿,最快聖誕過後出發。」
這不是季語立馬就能決定的事情,「我要考慮一下。」
羅伯特理解萬分,「沒問題,那三日後的下午,就約在這附近的咖啡店,你再告訴我你的打算。」
大廳放起音樂前奏提示觀眾休息即將結束,張澤衡在演出開始前一秒才姍姍來遲返回座位。
張嘉妍小憩過精神抖擻,拉著張澤衡的西裝聞了聞,蹙眉批評:「媽咪叫了你無非必要不准食煙,你忘了我們舅父是肺癌去世的嗎?」
張澤衡掐了掐張嘉妍的臉蛋,「同邊個學的,小小年紀就一副管家婆樣。」
張嘉妍慍色拍開她哥的手,轉到另一邊的季語,瞧到她正向前排找位置的男士微笑示意,便問道:「你識的人嗎,是誰啊?」
季語簡短介紹:「學校教授。」
羅伯特找到位置坐下,從座位間隙望了眼後排正襟危坐的張澤衡,此時似乎也注意到他,勾起嘴角對他笑。
羅伯特覺得那抹笑像房檐邊倒掛的冰錐,墜落即死亡,他轉過頭來,指揮師上台鞠躬敬禮,全場在雷鳴般的掌聲後變得安靜,C小調弦樂協奏曲徐徐展開,他的心緒回到昨晚......
「什麼交易?」羅伯特問道。
「用你的方法,讓季語有出國的念頭,並把這張機票交到她手裡。」張澤衡捏著香菸濾嘴在沙發上捻滅,呢料被灼出一個黑洞。
羅伯特不明白,「你既然不想她離開香港,怎麼又......」
張澤衡將菸頭扔到黃飛拎著的桶里,「你照做就可以,其餘不管你事。」
「話明是交易,我幫你,你給我什麼?」羅伯特發出一聲短促的鼻音,「不過也不重要,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污,總之你們要打要殺,悉隨尊便。」
張澤衡向黃飛使了個眼色,伸出手,黃飛將一沓照片放到他掌心,他一張一張看著,一面說起:「不知令堂今年高壽,英國的療養院是好,但邊度及得上故土,我認為是時候接伯母返來。」
羅伯特明顯緊張起來,「你休想打擾我母親!」
張澤衡笑了出來,雪白平整的牙齒,吃人不吐骨頭的利器。
「黃飛,」張澤衡站起來,照片撒在空中,掉在濕透的地板上,拉直有點往上縮的袖口,踩過照片朝門口走去,「是讓伯母走水路,還是航路比較方便。」
黃飛緊隨其後,「當然是水路啦,海裡面一撒,最多十天半月,伯母就游到皇后碼頭,沿途還能周遊列國,航路還要衡少你訂架私人飛機,畢竟幾十個鐘頭要同個死人在一個空間,不老禮不老禮:不吉利的嘛。」
「有道理,」張澤衡贊同,走到門口,門從外面打開,他轉身對怔住的羅伯特問道,「你覺得呢,JamesTimothyRobert。」
羅伯特後知後覺脊背發涼,脖子像是裝上年久失修的齒輪,艱難左轉看著張澤衡。
張澤衡有備而來,羅伯特從不畏強權,他認為公道自在人心,名聲和工作毀於一旦,也無所謂,總歸是身外之物。
但是,母親是他的逆鱗。父親在他童年時期早逝,她打散工養大他,這次他回港原本是打算安定下來,再接她回港頤養天年,他絕對想不到會將她拉入這趟渾水。
他撿起地上泡捲曲的照片,左下角顯示的日期是幾天前,兩個月沒見,母親臉上又多出幾條皺紋,精神差了些,跟信里描述的好不一樣。
張澤衡說的交易,實則是明晃晃的威脅。
他盯著耐心等待答覆的張澤衡,終於做出選擇,「只要你不傷害我母親,我會按你說的做。」
回憶戛然而止。台上指揮棒垂下,一曲結束,羅伯特奮力拍著手,疼的卻是心,是他一步步瓦解,剛正不阿的初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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