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業總會識破季語所想,卻不戳穿,要隔著一層薄紗與她玩若隱若現,「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季語維持靜止,感覺到有震動像失控火車運行,野馬馳騁荒野,是她的心動。
鍾業接著自問自答,「獵人會在你的身邊掃除障礙。」
他用的是「你」,指向明確,他知道狐狸是誰。
季語起身望著鍾業,問道:「困難重重撲面湧來,那獵人不應該站在我前面擋住嗎?」
看似毫無意義的對話,鍾業也認真對待,「我想做你犯錯的底氣,野心的階梯,不希望奪取原本屬於你的光芒,而且你喜歡冒險不是嗎?全部擋住就沒樂趣了。」
季語對上他的眼神,從來都是泛起柔情的眸,今夜多了堅定。
你不必收起鋒芒,你也無需退讓,你儘管向前闖,我會告訴全世界,我的狐狸,才是那真正的森林之王。
季語覺得她躺在砧板上,被鍾業拆皮脫骨。他了解她,是可以閉著眼再把她七零八落的骨架重新拼回去,並且煥然一新的程度。
更加印證她一直以來的猜測,但她需要本人親自敲定,「我認識的那位,不叫鍾業,他叫李逸琛。」
她每個字停頓,「是你嗎......阿琛?」
他的語氣清脆利落,「是。」
季語愣住,一瞬間有太多思緒要理清。種種跡象早已暴露他的身份,十三年不見,她的疑惑三天三夜都答不完。
他在哪兒生活?過得好不好?
他是故意靠近她的嗎?
她是不是該先追究他的不辭而別?
「所以阿瑩,」鍾業的聲音第一次夾雜著焦急緊張,「你願意嗎?」
季語回神不過一剎那,又掉進思考漩渦。
對於她而言,童年相處的時光在他們之間是錦上添花的作用。人很奇怪,畢生追求美好,可論起深刻,卻常是痛徹心扉的事件。
因此從她認定這輩子再不會見到李逸琛這個人開始,大腦就像擦黑板上粉筆字,將某些好的回憶抹去,只留下淡淡痕跡。
那鍾業呢,他是對過往執著,還是喜歡現在的自己。如果是以前的白巧瑩,她這些年變了太多,她也沒有辦法裝成別人期望的樣子,她裝了十幾年,心力交瘁了。
於是季語問:「你鍾意我什麼?或者是邊個我?」
鍾業仔細想了想,徐徐道出:「阿瑩,因果本身就是個圓圈,舊時現在,相識重逢。我是凡夫俗子,也不是無所不能,我懷念互相依存的從前,更加欣賞你成長後的堅韌,故而想跟你有未來,但你不想的話,我不勉強......」
季語茅塞頓開,正是因為李逸琛本質上是個很好的人。即使換了個名字出現在她身邊,她沒有察覺出鍾業是阿琛的事實,他下意識一舉一動中的細緻尊重,足以能讓她日漸傾心。
「我願意。」
季語再次貼近鍾業,兩人心跳徹底同頻,火車脫軌,野馬脫韁。捂熱的手伸出大衣,從律動源頭用指尖探索,緩慢向上,一步一步,一點一點。
鍾業的喉結迎合著季語,上下動了動,他扣住她的手,帶回大衣里一手抱著她按住兩側開襟,不允許寒意入侵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