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張展國見到鍾業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往著他失控的方向進行,帶給他的衝擊,更是比看到活人鍾業要震撼不知多少倍。
梁振鵬此時在另一個房間,雙面玻璃的後面,默默注視著鍾業和張展國面面相覷。
梁振鵬坐下,腳愜意抬起搭在桌面,他身邊的下屬持懷疑的態度,問:「梁sir,你這麼信那個姓鐘的,假若他套不出證據,四十八小時後我們要放走張展國,會不會得不償失?」
梁振鵬兩手環胸,指著自己的眼睛,說:「我做這行十幾年,這雙眼准過醫院X光,好人壞人一眼分得出。」
下屬沒給梁振鵬留面子,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吹水又不抹嘴。」
梁振鵬尷尬咳兩聲,吸了吸鼻子,裝作沒事人一本正經地說:「專心工作,錄音機和竊聽器設置好了就把耳機給我。」
玻璃另一面,錄音機的磁帶轉動沙沙作響,張展國老奸巨猾,知道隔牆有耳,於是看著鍾業,說道:「阿業,陳爺帶契你,你才有的今日,沒想到你非但不知感恩,死到臨頭還要拖我們下水,你以為亂講一通警察就會信嗎?」
鍾業嗤笑一聲,「沒錯,不是他養出的好仔,我才過不上如今的日子,像你們這種人,毀了多少的家庭,害了多少人命,你們要是無辜,法律即是廢紙一張。」
「法律講的是證據,不是靠流眼淚飆演技。」張展國拍桌的力道震天響,傳到錄音機對面,害梁振鵬一驚跳,差點把耳機砸爛。
「我叼!飆演技的是他就真!」梁振鵬怒斥。
張展國情緒到位,臉紅脖子粗地指著鍾業,說:「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講話要負責任,不然就是妨害公務,給假口供,罪加一等。」
張展國不是盲目自信,他從投資失敗蝕財傾家,決心走上這條路開始,便做好幾手準備,貪的錢大多投入瑞士銀行以妻子和兒女名義開的戶口和基金中,每年以投資獲利的由頭再給譚秀芝一筆錢做家用。
而在他香港的銀行戶口,張展國不怕警方去查,辦公室桌面還放著這個月的月結單,扣掉手續費,結餘總共是兩千三百六十一個七毫半,他的全副身家。
鍾業冷眼看著他,拿出一張裁剪的英文報紙,擺在張展國面前,「張探長是高學歷人才,相信也不用翻譯。」
張展國疑惑地掃了眼報紙,捕捉到重要字眼,瞳孔瞬間放大,抓起報紙仔仔細細閱讀。
「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張展國語氣逐漸激動,手顫顫發抖,「騙我!你們一定在騙我——」
梁振鵬下屬坐不住了,「阿頭,我都說這招太險,就這麼張爛報紙鬼才信,他好像要識穿了。」
報紙是偽造的,內容自然也是編的,為了讓張展國一眼注意到主題,他們還貼心地加粗了關鍵字。
梁振鵬壓住下屬肩膀,「心浮氣躁,未看到大結局,你急什麼。」
鍾業從張展國手中抽出報紙,字正腔圓地讀著:「......manwiththelastnameCheungandawomanwiththelastnameKwai,bothfromHongKong,werekilledinafatalcarcrash.」
張展國一臉震驚地問:「你不是連中文字都認不全的嗎?」
「要接近陳廣生,成為他的心腹,必然不能懂得太多,」鍾業說,「我在美國長大,識得英文,有幾齣奇。」
同樣目瞪口呆的,還有互相對望的梁振鵬和他下屬。
「沒想到地方報社記者的敬業精神比得上《紐約時報》,文字繪聲繪色不得止,還有圖有真相,你看......」鍾業再次把報紙推向張展國,指著一處,「無名指上的戒指,巴黎著名設計師Dumas私人訂製,眼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