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莉莉衝到鍾業面前,說:「你騙我。」
「騙你什麼?」
鍾業看了她一眼就往樓下走,麥莉莉焦急地追上去,問,「她不是你表妹嗎?」
鍾業打開酒櫃選了瓶紅酒,從吊掛架中取了個高腳杯,坐到廚房中島前,說:「我幾時這樣講過?」
麥莉莉怔住,瞬間沒了底氣,「你說去香港是讀書,順便找妹妹的呀......」
鍾業轉了幾下酒杯,細酌一口,想了想,從容地看她,反問:「她年齡比我小,叫妹妹,不對嗎?」
只是年齡上的妹妹,不是血緣上的。
鍾業提過,他是獨生子,麥莉莉先入為主,覺得不是堂妹,就是表妹,又想到姓不一樣......
麥莉莉微張著嘴,她明白了,鍾業在跟她玩文字遊戲。
難怪阿瑩對自己一點不客氣,客套地說了句可以帶她出去玩,就恨不得一日之內跑遍50州,全然不顧自己開車開到腰酸骨痛。
隨口說了句不要見外,她還就該吃吃該喝喝,毫不拘束。
搞了半天,不是阿瑩反客為主,是蒙在鼓裡的就自己一人,偏偏人家沉得住氣,順著自己擺出的主人姿態,遊覽的時候讓她做司機、導遊,購物的時候讓她提袋、買單,她像馬戲團的猴子,被阿瑩耍得團團轉。
麥莉莉奪過鍾業手裡的酒瓶,嘴對瓶口灌了下去,借酒氣抒發內心不滿,「你們合夥玩我!」
鍾業神色無波無瀾,繞過麥莉莉,將杯中殘酒倒進水槽,說:「莉莉,阿瑩到美國,除了保叔,我沒有通知任何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麥莉莉的怒容一滯,嘴巴張張合合,就是說不出話來。
鍾業用玻璃布將擦著杯壁水漬,同時說著:「公寓電梯的鎖匙,你交出來,我也不追究你偷偷拿去配。」
麥莉莉不占理,對外她是能幹明理的形象,能幹毋庸置疑,明理卻是她塗上的偽裝色,就是顏料質量太差,時不時脫落露餡,就像現在,無理她也要攪三分,「我的辛苦你是一點不看在眼裡。」
杯子倒扣晾乾,鍾業兩手撐在大理石台面,冷靜地說:「辛苦費你提,要多少我儘量滿足。」
麥莉莉在憤惱的情緒中難以自拔,眼眶漸漸泛紅,委屈地撇過臉,說:「那點臭錢誰沒有。」
「莉莉,」鍾業嘆了口氣,懇切地勸道,「你有,就該去做些喜歡的事,把才幹和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值。」
麥莉莉脫口而出,「我喜歡的——」
隨後又弱了下來,「是你......」
她盯著鍾業,質問道:「你看不出嗎?」
「看得出,很明顯,」鍾業漠然地回復,「我不盲,你不聾,聽得出我一直明示暗示地拒絕你,我們之間,沒可能。」
麥莉莉已經免疫,她是越挫越勇的性格,想要的一切,她既拿得起,多少阻礙都不放下。
什麼緣分天定,她都不信。人定勝天,才是硬道理,放在感情里也適用。
鍾業的話,從前她當風沙塵土,拍一拍,抖一抖就掉了,今天還有什麼不對勁,麥莉莉低頭琢磨之際,Marta走來,遞給鍾業一張紙,說道:「接下來一周的菜單,你看看有什麼需要調整的。」
鍾業接過,大致掃了一眼,便說:「羊肉換成魚,她懷著孕,牛排記得煎熟一些,她聞不了肉臊血腥。」
麥莉莉想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瞪大眼睛,揪著鍾業翻起的衣袖,無懸念地被推開,她索性擋在他面前,不讓他往客廳走,「你父愛爆發,大可以領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橫豎都沒有血緣關係,做什麼要想不開收留她,你現在是高興,等她的小孩長大,捲走你所有的錢,你就知什麼叫人財兩空!」
鍾業背倚在中島上,說:「我有領養孤兒的愛心,卻拋棄自己親生小孩,會不會太離譜。」
親生......
這兩個字宛如晴天霹靂,使麥莉莉臉上充滿震驚,她不斷地搖著頭,連連後退直到撞到冰箱,被在旁備菜的Marta眼疾手快地拉住,麥莉莉才從茫然狀態恢復過來。
麥莉莉難以置信,輕輕瞥了眼鍾業褲襠,「你的......不是醫不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