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紀尚淺,定然看不透其中齷齪。林府那日,他分明準備充足,卻拿你做刀向林府示威。」
「若不是芙蓉巷來攪局,你就被他害死了。」
「你不妨仔細想想,那日,他是不是給林府來了個下馬威,怎會那麼巧?整件事,因為整件事背後就是他的手筆。」
這番話倒是頗有道理,看來徐道仁確實下了幾番苦工,知道姜宴清不是隨意糊弄的小縣令。
只可惜,他還是把那人想的太簡單了。
沈纓暗自腹誹,面上卻更為恭順,詢問道:「徐縣丞希望我怎麼做?」
「監視姜宴清一舉一動,助林府除掉姜宴清。」
助林府……
倒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沈纓面上露出沉重之色,她皺眉道:「容我再想想,姜宴清可不是糊塗官,我不能白白做這小人。」
「想讓我到前頭賣命,得給我足夠的好處。」
「少不了你的好處。」徐道仁點點頭,隨後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沈纓獨自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又去父親屋子裡說了些府衙的趣事。
見父親面色如常,似乎並未被徐道仁的話影響她才放下心來。
因為縣衙還有驗屍的事,天色才暗她就睡下了。
既要驗骨辨人還得應付姜宴清的考驗,她必須養好精神。
屋外蟬鳴聲刺耳和徐道仁一樣聒噪,他和林家也太小看姜宴清這個小官了。
竟還想來收買她?
豈不知這些鬼祟手段,早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最可笑的是,居然同她說什麼同根生、血脈相連的鬼話。
這種大仁大義的虛偽言論也就哄騙那些以大族為尊,以永昌為天的人。
她沈纓,可不吃這一套。
沈纓早將林府之流的本性看得透徹,自然不會因為徐道仁那些虛心假意的話而輕易動搖。
只是,這些人終究還是大麻煩,她不得不思索一些對策。
所以,整晚上只打了個盹,亥時剛過就起身了。
給家人備好朝食,劈了些木材,又縫補了弟妹的破舊衣衫,沈纓才出發往魏廟走去。
魏廟在城外離竹林村約有二十多里。
她依舊走得是城北的飛鳥道,這條路能省一半的時間。
這條路走了不下千遍,但這個時辰還是頭一次。
沈纓獨自走在路上,路兩旁的樹木接天連月,頭頂只剩下一條細縫能堪堪漏下月光來,腳步聲在極靜的夜裡十分明顯。
她察覺到一絲異樣,不由得往身後看,那裡卻依舊是密密實實的樹木。
察覺到對方或許只是在跟蹤,沈纓也沒聲張,只是加快腳程,半個時辰就跑到了魏廟門外。
而跟著他的人,在望見魏廟的殿頂時就消失了。
所以,她也不好分辨那人是敵是友。
守門的和她已經十分熟稔,見她過來只是囑咐了一句小心火燭,就又回去睡了。
沈纓快步進入後院,在更衣的地方換上仵作服,又拿了巾子和護手。
出來後才發現最裡頭有間屋子的門虛掩,屋內有燭光。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剛到門口,就聽到姜宴清說:「進來。」
沈纓推門而入,看到姜宴清端坐在長案後,身上的衣服還是昨日分開時那件。
他手旁放了高高一摞書卷,燈燭燃去兩根,新的蠟燭已燃了大半,看來,他一直就沒睡。
「屍骨只能驗這一次,你要慎重。」
「好,大人放心。」
姜宴清點點頭,起身帶她到了停屍堂。
屋子中間停放著四具屍身,皆蒙著白布,牆角放著巨大的冰桶,整個屋內寒氣森森。
沈纓知道,這四具屍身,兩具是城北宅邸桂花樹下挖出的,另外兩具是竹林寺所埋的,有可能是鷹衛的屍體。
「大人,民女開始查驗。」
第二十二章
「嗯。」姜宴清走了幾步,站在另一側。
沈纓見他並未避開,於是遞上一塊乾淨的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