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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歲桉為自己當眾落淚而羞愧,猛猛點頭。

「你坐下吧。」

先生閉口不再提讓她背書的事情,開始了今日的講課:「今日我們要學習的是《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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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霽川站在二樓臨水窗邊。

昨日先生課上罰陳歲桉抄書背書皆是自己授意。

楚家人混跡,家族盤枝錯節繁盛至今,個個都是揣摩人心的一把好手。楚霽川自然看得出來,陳歲桉相當討先生喜歡。

既得了先生喜愛,卻又被打了手板,這不合常理。

楚霽川皺眉細細思量,突然想到了昨日晚上自己對著陳歲桉的隨口之言。

「背不下來先生明天該打你手板。」

陳歲桉沒背下來書,也被喜歡她的先生打了手板。

一切都按照他那句無心之言發生了。

聯想到陳歲桉從昨晚至今的種種古怪行為,楚霽川瞭然笑了。

突然的自信必然是有所依仗。

她定是確信自己擁有了說什麼便會發生什麼的妖法,卻沒想到這個妖法的使用者變成了他。

真有意思。

居然是個小妖女。

楚霽川對她產生了新的認知,這一認知讓他隱約興奮起來。他將一手背在身後,拇指指甲掐著食指的肉 ,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順著被掐凹陷的皮肉蔓延。

「接下來陳歲桉會被先生罰站。」

楚霽川一個人站在窗邊,笑起來溫潤裡帶著一點點詭異,眼睛深邃如旋渦,喃喃細語散進風裡。

私塾的先生正講著詩經:「『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浪笑敖,中心是悼。』」①

「此句詩的意思是,大風越刮越狂暴,你對我戲謔又調笑。調戲放肆真胡鬧,心中驚懼好煩惱。」

「一位被丈夫嘲笑的婦人,最終遭到了遺棄,實在悲涼悽慘。」

「陳歲桉,站起來!聽課不可走神,不可發呆。」

陳歲桉恍恍惚惚站起來,她這回沒發呆啊,她心裡罵這句詩里拋棄妻子的狗男人。

在心裡罵人也會被先生判為不認真聽講嗎?

陳歲桉站起來後,先生恍然驚醒。

今天的陳歲桉雖不如旁人一般聚精會神,卻也算不上是出神發呆,自己怎麼會讓她站起來呢?

先生搖搖頭,最終又讓她坐了下來:「坐下吧。」

陳歲桉又恍恍惚惚坐下,頭上兩個小揪揪都頂滿了問號。

楚霽川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

死寂空洞的內心像是破了土,一顆細小的種子不知何時被種下,膨脹扭曲著要抽條伸展,冒出細芽。

他說什麼,她就可以做什麼。

他可以控制她。

控制……

楚霽川舔了舔發癢的上顎,胸腔像是被一隻幼貓,撓了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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