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川抿著唇,將頭別過一旁,不是很想告訴她。
奈何陳歲桉不是話里藏話,得過且過的人。
她是打直球選手。
「你是不是因為那祭酒言語間侮辱我,所以想去太學教訓他?但是沒想到僅不過幾日你便生病了。」
陳歲桉想過了,在楚霽川開口要去太學前,唯一不大正常的事情就是國子監祭酒出言不遜,話里話外的意思都在罵她是個混淆皇室血統的卑賤之人。
當時她全心鋪在了黑蓮花的身上。
她擔心祭酒之言揭開楚霽川塵封已久的傷疤,只顧著買胡餅哄他開心。
但是沒想到的是,在當時還有另一人在關心著她的狀態,擔心她會因此而難過,想著為她出氣。
陳歲桉完全不在意此事,因為她來自現代,不在意尊卑血統。
她甚至不是陳二公主本人,不是她的女兒,那場午夜十二點的家庭倫理大戲與她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所以她能像一個局外人一般置身事外,毫不在意。
可是楚霽川他在意。
陳歲桉心裡有些酸酸的。
她一直以為黑蓮花是沒有同理心的。
站高台之上執掌生殺權,看滿地鮮血的人能有什麼同理心呢?
像高高在上,浮於雲端的佛,滿目悲憫。可佛救世人了嗎,沒人知道。舉目皆是慘劇,凍死骨路邊皆是。
楚霽川站在高位上,眼裡連一絲悲憫都沒有。
可是他居然會覺得她被罵了,受了委屈。
只有真的受過了委屈,知道這事兒真的委屈,才能將同理心放在別人身上。
那小黑蓮花在被人唾罵之時,誰來替他委屈呢?
真的受了委屈的小黑蓮花怎麼辦,誰來替他出頭呢?
沒有人替他出頭的。
陳歲桉伸手攔過楚霽川,安撫性的拍一拍。
好像拍了拍現在的他,就能安慰到小時候的他一般。JŜƓ
「我明白的。」陳歲桉說。
我明白你幼時遭受的冷眼與滿腹的委屈。
楚霽川身子有些僵硬。
她說她明白的?
她明白了自己執意去太學是因為想幫她出頭,和想繼續被她親自接送?
為官之時舌戰群儒都未曾輸過的楚霽川此時像是失去了語言功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甚至不敢去看陳歲桉的眼睛,只能僵坐著身子,努力把頭伸出去假裝看風景。
他自耳後到脖根隱約緋紅。
他又不是孩童,怎麼會喜歡被陳歲桉送上學和接下學啊。